陈鹊:“我会把身体还给你。目前还没有合适的宿主,我......”
黄雀甜甜一笑:“不着急,我的力量还很弱,等休养一阵子再说吧。”
夜里,陈鹊在房间里踱步。思来想去,她决定先不把这件事告诉顾瞻。
顾瞻一回到云霄殿,赶紧运功疗伤。天雷太猛了,差点把他震吐血。
祝余:“虚有其表。”
顾瞻:“注意身份,这是你该说的吗?”一刻钟后,他感觉好了一点,从蒲团上起来,“我受伤的事,你别告诉她。”
“谁?别告诉谁?说明白一点。”
“你......”顾瞻指着祝余干瞪眼。
“注意身份,你一个外门弟子,敢对掌门不敬。”祝余笑起来。
“你得给云霄殿设一道结界,不然我很容易暴露。”
“早就设了。蒙木人都到门口了,才听见。”
师徒两人很久没有对弈了,棋盘一摆,直到天亮,才分出胜负。
祝余输了,心服口服:“宝刀未老。”
顾瞻眉毛一挑:“那可不?”
祝余觉得,顾瞻重回剑宗后,和以前判若两人。
以前的他,整天端的一派严肃端庄,几乎不和他们说笑。大部分时候,他站在峰顶眺望远方,神色很平静,但他总能他的眼神里读出孤独和悲伤。
经历过尸山血海,又要撑起整个宗门,是很沉重的。
现在不同了,顾瞻活跃了起来,甚至活跃得像个假人。
祝余想,不管怎样,苦尽总要有甘来才好。
相安无事了一段时间。这天,笛音袅袅,不绝如缕。云霄峰上来了客人。
一身褐色衣衫,头发花白,表情严肃,眉心一颗朱砂痣的,是“二主”之一的天音宫宫主忘弦。和忘弦一同前来的,是桓依。
顾瞻:“我回避一下。”
他来到树林,见陈鹊在一脸坏笑,问:“干嘛?”
“听说,你拒绝了忘弦五次,还打伤过她。”
书上说,忘弦以前很迷恋顾瞻,穷追不舍,用尽手段。可顾瞻不喜欢忘弦,被追烦了,就对外宣布,他此生不结道侣。
“什么叫打伤?正常切磋,她技不如人而已。”
二百年前的论道大会上,忘弦刚继任宫主之位,指名要和顾瞻较量,顾瞻出战,不到十招,忘弦吐血倒地。
就是这场大会,顾瞻力压所有大能,成为修仙界战力第一,从而确定了剑宗第一大派的地位。返回邙山的路上,他在梅树下捡到了襁褓中的女婴,给她取名为梅见。
“你很关心我的感情状况?”
陈鹊:“好奇嘛。八卦之心,人皆有之。”
“我也有一个问题挺好奇的。”
“说来听听。”
“你是不是在一家游戏工作室上班?”
两人你来我往了几句。陈鹊惊呆:“你就是我下午要见的合作伙伴?”
两家工作室要合力推出一款新游戏,陈鹊这边负责策划、美术板块的工作,另一家负责开发技术实现,她入职才一个星期,是第一次和另一个团队见面。
“对。我就是在赶去的路上,出了一点意外。”
工作内容线上沟通得差不多了,顾瞻跨省去吃饭,主要是为了相亲。
他记得陈鹊,是因为陈鹊团队的一张合影。
当时,一起的哥们介绍说陈鹊还单着,他就留意了一下。
陈鹊的工作照化了浓妆,烈焰红唇,一头大波浪,没有戴眼镜,透着一股御姐气,和千机盘上的呆萌风差别很大。
他也是今天早上才猛地反应过来。“咱俩遇见,是缘分使然。”
陈鹊笑一笑,不接话。头顶飘过一道红绿交错的身影,她问:“朱师叔怎么也来了?”
朱瑾来云霄峰,是接到了祝余的传讯。
“有什么好聊的?这疯婆子分明是来闹事的,打出去不就行了。”朱瑾对祝余传声。
祝余:“你先别动气。凡事以和为贵。”
“和什么和?咱们早晚要和天音宫干一仗!”
人飞到殿上,朱瑾一秒切换笑脸:“哎呀呀,宫主驾到,也不提前知会一声,朱某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忘弦和朱瑾行了礼,开门见山:“摇光峰的弟子伤了我的徒弟,我来,是向朱长老和祝掌门讨要个说法。”
原来,前几天在山下,江离打断了桓依的笛子,又给了桓依重重一击。
朱瑾在心里冷哼,活该!弟子本事不到家,就不要放到外面丢人现眼。
他面对桓依,却是一脸歉疚:“你伤得重不重?哎呀呀,江离也太鲁莽了,切磋应当点到为止,下手真是没个分寸!”又说,“师兄,快叫梅师妹过来看一看。”
桓依伤得不轻。一道剑气直逼肺腑,要不是宫铃散出灵力挡了一把,恐怕她十年内养不回来。
桓依知道给她讨要说法,不是今天的重点,说:“不用麻烦梅长老了。”又纠正,“不是切磋武艺,是江离要抢夺我寻到的人才,我们才有了拳脚之争。”
朱瑾:“是吗?我怎么听说,人是江离先找到的。他和你动手,只是想切磋。”
桓依:“胡说!明明是我先找到的。”她咽不下这口气,便问,“江离人呢?我要和他当着两派掌门的面对峙。”
朱瑾:“他现在不在邙山。要对峙也得过几天。”
双方陷入僵局。
每到这种时候,祝余就要出面和稀泥。
“两边的说法不一致,看来今天做不了评判。”祝余捋一捋胡须,“两位大老远前来,一定累了,不如先喝杯热茶缓一缓。来人,把梅长老昨天送的好茶沏一壶来。”
陈鹊在殿外听了半天墙根,此时麻溜地跑进来:“是,师父。”
她沏好了茶,给各位倒上,见忘弦盯着自己,问:“宫主还有什么吩咐?”
“好灵动的丫头。”忘弦问桓依,“你上次说的就是她?”
桓依点一点头。忘弦一笑,眼睛深邃而明亮。
陈鹊心想,半老徐娘,真不是盖的。忘弦年轻的时候一定非常漂亮,不知道顾瞻怎么想的,居然一再拒绝她。
顾瞻也进来了。他怕陈鹊八卦心泛滥,搞出幺蛾子。
白衣少年出尘脱俗,忘弦愣了一下。早就听说剑宗来了一个容貌绝美的弟子,应该就是他了。“你是谷枫?”
“是。”顾瞻向在场的人一一行了礼,而后恭敬地站到一旁。
忘弦喝了一口茶,看向祝余:“请。”
陈鹊懵了,请什么?她问顾瞻:“他们在干嘛?”
“打架。”
陈鹊更懵了。忘弦和祝余明明在各自品茶,难道高手过招,全靠意念?
大约一分钟后,祝余手里的茶碗轻微晃了一下,陈鹊问:“掌门输了?”
“估计是。”顾瞻回答。
祝余的战力在他的徒弟中排第三,第一是郑曳,第二是莫聿。如今物是人非。
忘弦赢下一局,见好就收。
她这次来,一方面是给桓依讨还公道,另一个目的,是要试探一下祝余的斤两。
以前有丹阳真人坐镇剑宗,天音宫处处受压制,但从来不敢反抗。看眼下的情形,各派的地位该重新排列了。
“既然江离不在,这件事我们回头再聊。”忘弦放下茶碗,“天色不早了,我也该回宫了。感谢祝掌门款待。”
她走到殿外,又转过身:“你们两个,愿不愿意随我去天音宫?”有道是“不拘一格选人才”,偶尔破一下例,也未尝不可。
陈鹊:“不了,谢谢宫主抬爱。”
顾瞻直接无视。
朱瑾怒气上窜:“公然挖墙脚,师兄,她在藐视我们,你还不动......”他看祝余的脸色不太好,问,“你受伤了?疯婆子把你打伤了?”
祝余先不理会朱瑾,维持着体面:“两位慢走。”
忘弦闭关三十年,修为大涨。人一离开,祝余就吐出一口血。
朱瑾要帮祝余疗伤。祝余说:“不用,你去忙你的。”朱瑾不放心。恰好铃铛声传来,祝余说:“你快去看看,别惹出事端来。”朱瑾急忙闪出大殿。
陈鹊问祝余:“你还好吗?”
祝余说:“我没事,要静坐一会儿,你们也出去吧。”
陈鹊想留下来护法,祝余摆一摆手拒绝,她只好和顾瞻离开云霄殿。
两百多里外的半空中,梅见和忘弦迎面相遇。
陈鹊:“梅师叔到底还是来了。”
梅见赶来,不是为了给桓依看伤,而是以为,和忘弦一起来的另有其人。
忘弦瞥了一眼梅见腰里的铃铛,心里憋火。
宫铃是天音宫的标致,每个弟子都有,但金铃只有首徒才能佩戴。梅见的铃铛,来自于“双璧”之一的风吟。忘弦指定的接班人。
“桓依,好久不见。”梅见略过忘弦,和桓依打招呼。
桓依没有接话,眨了一下眼睛,算是回应。
梅见和风吟的事,当年闹得满城风雨,桓依几乎目睹了全过程。有时候她惋惜,要不是忘弦对剑宗芥蒂很深,梅风二人,或许可以成就一段佳话。
山林里,陈鹊见两人一动不动,问:“她们也在打架?”
顾瞻:“不可能。”
“为什么?”
“梅见战力不行,连祝余都干不过忘弦,她要是敢硬刚,一分钟内,就会魂飞魄散。”
“那她们是在......干瞪眼?”陈鹊不理解这种较量方式。
顾瞻叹气:“当初就应该让梅见去天音宫。”
当年他捡到梅见的时候,忘弦一行也路过。梅见一见风吟就笑个不停,抓住她的衣袖不松手。忘弦想把梅见带走,顾瞻没有答应,结果梅见长大后,还是追着风吟到处跑。
陈鹊说:“你又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不用自责。”
书上把这些纠葛写成了一报还一报:顾瞻拒绝了忘弦。风吟始乱终弃,离开了梅见。
半空中的较劲持续了十几分钟才结束。顾瞻回了云霄殿。陈鹊继续练剑,很快又顿住。
黄雀醒了:“我想出来透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