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要等太久太久。

繁杂的思绪转瞬即逝，宴采归神色如常地开始教授徒弟如何祭炼精血。

正常修士体内也会产生精血，只不过数量非常有限，而且恢复起来较为缓慢。

一般而言，练气、筑基、金丹修士分别能在修炼时产生最多三、五、九滴精血。精血的用途可能包括但不限于契约本命法器、加强术法、临时提升修为等等，是一种改变战局的压箱底手段。

一滴精血用处后，在没有天材地宝的调养下大约要三个月才能恢复。

假如一下子将所有精血都用完，修士会陷入虚弱状态，复原所需时日也将会增加。

然而对于修炼化血涅槃心法的修士而言，只要常常祭炼，精血就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资源。

相对的，他们如果不主动祭炼，精血不会如普通修士般在修行时自行产生。

“铁心姑娘这次买了哪种妖兽血？”

她取出一套放在木台上。

“是狼妖的，一共买了十套。”

宴采归随意一扫，见弟子将各种品阶的兽血都购买一份，顿时明白她的用意。

他颔首道：“对第一次尝试来说，差不多够用了。祭炼精血本质上的意思，其实是夺他人之精血为己用。铁心姑娘还记得那日将杂质压成一滴血的过程么？祭炼精血与它差不多。”

简单来说，就是将兽血提炼再提炼、压缩再压缩，剔除所有不需要的杂质，只留下最精华的部分。

听起来是个只需要耐心的活儿，不用费太多脑子和精巧的操作。

因前头逼过杂血，她对里头的门道大致有些了解。

但这当中还有一个问题。

“那我要如何得知精血已祭炼完毕呢。炼杂血之时，弟子完全凭感觉判断是否已提炼到合适的地步，祭炼精血也要如此么？”她问。

宴采归答曰：“差不多。当你感觉到已无法再继续祭炼时，就说明祭炼完成了。不必担心判断出错，此乃修士本能。当使用境界过高的兽血，因自身能力不足而无法祭炼下去时，也能明显感知到祭炼并未完成。”

没毛病，唯心的修真界判断标准全靠感应也很合理吧。

对这部分没有问题后，宴采归继续说起下一件事。

“你这次采买的兽血恰巧是一头狼妖身上能取的血液份量，不过品质良莠不齐，最后可能会损耗些。以此狼妖为例，约摸要二十头才能祭炼出一滴精血。”

“……多少？二十头？！”

做个简单的加减法。

这批兽血花了贾铁心一百魔晶，假如之后也以‘友情价’购入，她祭炼一滴精血需要花费两千魔晶整。

而且这还是四种品阶全部购入的前提，假如全部买优品，价格要贵上一倍……幸好在别渊城没有乱花钱，这祭炼精血要是不自己出去咔咔地宰妖兽，钱包就得大出血。

“若是用练气六层的兽血，应该可以减少大约三四头的数量。”

他的补充并未减缓贾铁心的肉疼之情，毕竟练气六层的兽血肯定不会卖出与练气四层相同的价格。

如今值得庆幸的一点是，等文砚出关后他们几人就要被安排去附近的山林里历练，不出意外应该可以趁此机会采些兽血，稍微节省些开支。

修士间的打打杀杀她不想参与，但在自己宗门的范围内狩猎妖兽应当没有问题。

贾铁心暗想，大不了当成全息网游。

若打算自力更生，那么贾铁心又有不少问题想请教师尊了。

比如在没有针筒和采血设备的古代要怎么才能较为轻松地采到兽血，这些兽血是否需要特别的容器盛放，以及是否有必要尽量采集优品的兽血……等等，诸如此类。

虽然尽是些细枝末节的问题，宴采归倒也耐心地一一作答。

“我们化血心法的修士对血液天然具有控制力，虽不能做到在妖兽活着时就强令血液尽数流出，但等它死后，便能在其中混入几滴自己的血液，并以此操控失主兽血全部流进容器内。不过如有专门的道具，取血还能再简单一些，只需以真气驱动法器即可。”

说完，他取出一个单手可握的小葫芦递给贾铁心，后者接过后正过来倒过去地打量了一番，她还特意打开塞子瞅了一眼——空空如也，依然和以前一样没能瞧出特别之处。

她原样摆到面前，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都像是一个古装剧里十分常见的酒葫芦。

不过宴采归既然在这番话之后取出葫芦，贾铁心合理推测说：“师尊是要弟子用这个装兽血？是否有些太小了……莫非此乃特殊储物道具？”

还真给她猜对了。

“此葫芦名为一湖天，意为能装下一整个湖泊。虽然实际上未必能容下那么多，但要容纳兽血还算简单。”

宴采归拿起木台上的葫芦，拔出葫芦头朝旁边的湖泊一探，那湖水便源源不断地被吸入葫芦头部的小孔之中。

弹指间，这口小湖就被吸进大半，贾铁心都瞧见平时藏在荷叶下的肥鱼们在不安地到处乱窜。

鲤鱼：家人们房子要塌了。

又是两息过去，湖泊直接见了底。

贾铁心头一次清晰地认识到这口湖里总共有多少条肥美的鲤鱼，因失去了赖以为生的湖水，它们只得在湖底湿润的泥土上乱蹦乱跳，溅起许多泥点。

宴采归对平日里喂养的鱼儿们毫无怜悯之情，他仿佛见不到肥鱼挣扎求生的姿态，反手将装了一湖水的葫芦交给徒弟。

她从小孔中朝里看，又摇晃几下，丝毫感受不出里头之宽广。

然而将神识探进去时，便能看到满满当当的湖水平稳地装在葫芦之中，正如其名‘一湖天’。

贾铁心学着师尊方才的动作，以真气驱动，立刻感觉到她可以选择将湖水倒出，或是选定范围继续将水收入其中。

考虑到再不把水还回去，旁边坑底里一直在刷存在感的鲤鱼们就要窒息而亡，她极有好生之德地选择将湖水归位。

大量湖水倒灌，水腥味直冲脑门。

小湖几息内就恢复成原先的模样，那三四十尾肥鱼惊魂未定地在荷叶间快速穿梭，鱼嘴快速地一张一翕吐着泡泡，瞧着像是在骂人。

它们如果有灵智，贾铁心百分之一百确定它们肯定在说‘什么杰宝动静’。

收下法宝后，宴采归告诉小徒弟不需要刻意追求优品的兽血。

就像贾铁心能完全掌控身体，活着的妖兽对自身的血液自然也有不可打破的控制力。

无论是以化血心法的优势，亦或类似一湖天的法宝，都不能在它还活着的时候轻易取出血液。那些优品的血液大都是囊中羞涩的修士抓了比自己境界低几层的妖兽，刻意制住对方强采的。

如果贾铁心自己采集兽血，必然不会去对付境界低的妖兽。

硬要在它们活着时采血，收获远远配不上需要额外付出的精力，还不如多对付几只来弥补品阶的差距。

“第一次祭炼就在此处进行，省得你回去后还要再过来找我。”

“……嘿嘿，多谢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