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衣服嘛,能买丝织品的人大多非富即贵,这样的消费人群其实更在乎这衣服能不能做出自己喜欢的样式,要是花纹土气老旧那再好的工也难下手。
“笙姐姐说得对!这点我得记下。”秦厌掏出他的小本,拿炭笔写了一行。
“娘子说到点上,爱美者有时为独一份的花样能争破了头,若你两样都抓好不愁挣不到钱。”沈莲丰出口称赞。
崔息也夸秦厌做得不错,但是他忽然支支吾吾起来,脸有点红好像有什么难出口的事。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你说,大伙儿哪次不帮你呢!”沈莲丰有些好奇,是什么事,能让冒冒失失的秦厌都如此模样。
秦厌放下手里的纸张和炭笔,他站直了身体然后咳嗽一声说:“我想谋军功!”
经了上次山洞里的那回事秦厌明白,不是公子离不开自己,而是自己一时间没有准备好承担,他没有离开的勇气。
在公子身边护卫是一时的,可如今模样更应该做的是去建立自己的那一份业,那样才对公子有很笨的帮助。
只是这话说完大家都沉默,公子微微皱眉,笙姐姐也神情相似,丰娘上下打量他眼神复杂。
“其实……不去也可以,在公子身边……”秦厌开始补救,但话马上被崔息打断。
“秦厌,那你做这蚕桑的事是为谁?不是阿木凌么?”崔息当然觉得他去谋取军功是好事,可他完成这份复杂的计划又是什么意思。
陆笙在意的也是这一点。
秦厌说:“这……我会老实跟阿木凌讲的,我会好好说清楚的,这件事可否让秦厌自己做!”
“定要如实说明白。”
崔息很担心他的处理方式,可是不让他自己完成人生的抉择又有谁可以帮助他抉择。
虽然陆笙嘴上不说,但心里也有些忐忑,这个感情问题是常见分歧,可常见并不意味着好处理,她已经有了准备,若到时阿木凌伤心那自己也应当好好安慰她。
“在林子里吃了什么灵丹妙药,真是长进不少。”沈莲丰眼里透着几分惊奇。
秦厌下巴一昂自信地说:“那是自然,士别三日就要刮目相看,我都来这里半年多了!”
“那今晚可得为你庆祝庆祝,说吧,想吃什么想喝什么?”沈莲丰豪气伸手。
“晚上我还有事呢,可不能饮酒误事!”秦厌摇头。
崔息帮着解释:“矿场那发现有蕃人身影,所以喊秦厌挑一些身强力壮的人跟着他一起去巡逻,等永平县再富裕一些,全了建制就可以组些民兵交给县尉以备不时之需。”
好在由账本和土人消息来看,那边蕃人成军过来的可能性极低,买卖铁器也是走私,这么做只是以防万一。
“那不是很偏远吗?”沈莲丰有些担忧。
“丰娘不必担忧,公子已经和土人首领取得了联系,两边一起出人,他们和蕃人是死敌。现在土人那边可了不得,有了个大首领!不过还好,他对我们的敌意似乎并不那么重。”秦厌安慰沈莲丰。
陆笙知道那所谓“大首领”就是桐吾,而合作必定是由卡铃与他力排众议完成。
至于蕃人,土人加北人有得他们吃的,而且他们掠夺的战场也不会是在这,应当在更北的北面。
而且若是卡铃作为决策的一员,那么未来几十年土人与北人的关系会越来越和谐。
只是这些今天她也是才听说,陆笙看一眼崔息,他微微别过眼睛。
“夫人,药煎好了。”一个鹅蛋脸的婢子端着木托盘从外面走进来,药味苦涩,秦厌闻到脸都皱起来。
陆笙捧着药想:难不成是照顾我这个病人?
“笙姐姐,你喝的药实在太苦,我去给你寻摸些石蜜和龙眼。”他抓着自己写的那些纸快步逃离,快到门口的时候又折返。
“对了,这是段公子的信件!”秦厌把信放在桌子上以后匆匆跑开。
沈莲丰也告退,这时候自己还是退下的好。
陆笙一口闷下这浓稠的苦药,也不知这大夫到底往里面加了什么东西,酸甜苦辣俱全,尤以苦味最重,就连她这个吃惯了莲心的人也快要受不住的苦。
“不吃糖?”崔息递给她一方手帕。
“不吃,我怕哪天没糖就吃不下去了。”陆笙自然地接过,在帕子上留下了那一抹药痕。
这药的着色能力也强,棕色的几抹留在上面洗也洗不掉,闻起来这帕子都泛着苦。
崔息哄她:“吃吧,怎么会没糖呢?何必吃这个苦。”
“也是,明府买得起糖,我也买得起。”陆笙捏一颗放入口中,甜味迅速化开,中和了嘴里的苦。
崔息看她平下去的眉头嘴角弯起,他伸手够来好友的信,但一时间不敢拆。
上次去信问了谢家是否与他们家有关联,他清楚明白地写了若有关还是会依法处置,得罪之处万望海涵。
“万望海涵”四个字一下子就推远了他们的距离。
可世事变幻无常,他家勾连多,限制也必然多,同为世家子,他明白。即便友人段习之不是那样的性子,可这几个字不得不写。
“不拆?”陆笙疑惑。
崔息摇摇头,一用力撕开了封口。
他读得快,信里大部分都是在讲他准备出发来永平,准备的过程是如何不顺利,直到最后他才写到谢家,他只说不认识。
“怎么了?”
崔息的表情让陆笙忍不住问。
“有一性情洒脱的友人与他夫人将访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