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暑降临,皇帝定:取消六月十一、六月二十一的早朝,小暑和大暑各排两天假,小暑至大暑期间,官衙可提早半个时辰放衙。
六月初九放冰,霍灵渠在见到皇帝时多看他两眼,嬴忱璧问怎么了吗?
“往年小暑前几日就会放冰了,今年冰窖的藏冰很少吗?”
霍灵渠总觉得皇帝故意的,嬴忱璧笑笑,似能懂贵妃所想:“朕是故意拖延了几日。”
皇帝没有谈及缘由,霍灵渠也没多问,反而嬴忱璧又问:“贵妃没有想跟朕说的了吗?”惹得霍灵渠再看看他,直觉猜测:“陛下想谈楚昭仪?”
嬴忱璧笑了,他这位贵妃是真懂得帝王心思呀:“贵妃不想谈吗,当前,楚昭仪还是自己负担花销,宫中放冰,楚昭仪可没少掉给自己添置冰盆。”
“你觉得她不该添置冰盆,只因她在你眼中曾是不屑名利富贵?”霍灵渠冷下脸讽刺:“人有银两能让自己过得舒服些时为何苛待自己,你对人是刻薄。”
霍灵渠踹他一脚走掉,嬴忱璧一噎,看向摇篮床中的皇儿,去哄贵妃。
乐邑长公主到来,被搅扰的皇帝放掉陪贵妃用午膳,回宣政殿。
“唉,皇兄这阵子怕是没少被芮尚书为难。”圣人要查处芮家及其亲属,显国公在办,乐邑自然知道些情况,霍灵渠诧异:“日头这样晒,你怎么还出门了?”
“来给我母妃送银两,酷暑用冰又是一笔花销嘛。”乐邑落座,宫人们奉上冰碗退下,霍灵渠剥颗荔枝,打探道:“我听说,晏明妧在闹着要回娘家照顾父亲?”
“对啊,跟狗皮膏药似的,真不嫌难看,谁看不懂她打什么主意。”乐邑冷嗤道:“她在英王府前闹了三天,英王烦了已经让晏煦之把她绑了扔柴房里。”
霍灵渠垂眸,晏明妧这样死缠烂打非要扒着娘家,得不到,会否生怨?
“对了,我这还有桩热闹呢,我太小看我这位大姐了,她居然跑太微宫了,就为任逍在晋王府被晋王妃磨搓,她隔两三天去看趟还不够,竟然还能去找父皇。”乐邑无语得够了:“她这到底是表姐还是任逍的亲娘啊,对任逍比对亲闺女还上心。”
霍灵渠忆起来:“任逍入晋王府那天,崇孝长公主又和魏王吵架了?”
“可不嘛,不过,”乐邑凑近些,掩唇道:“崇孝她去太微宫没见到父皇。”
“你是说圣人在晾着长女?”霍灵渠讶然。
“对啊,她等了一个多时辰,父皇都没理会。我们姐妹就我和大姐小妹了,这大姐又是嫡长女,按说怎么都不至于,”乐邑颇有点小心翼翼:“我都觉得,父皇在嫌恶长女,不然何至于这样下长女的脸,这是嫌她拎不清,看都不想看她呢。”
霍灵渠突然想到:“崇孝长公主还会再管任逍吗?”
乐邑扯扯嘴角,嘲讽都带出来了:“我看难,她几个月不想出门倒有可能,她发现自己都有危机了哪还顾得上个表妹,真在意就接着管啊,回头任逍和任家怕都要骂她假惺惺了。任家还留着呢,就是不知道她是不是也要把任家轰走了。”
霍雄鹰进来灌碗凉茶,乐邑老神在在坐定:“芮尚书又闹什么幺蛾子了?”
“不是芮老头,是佟梦奭,他作证佟梦骜在任淄州府尹期间私自征调百姓私挖铜矿。”
霍雄鹰都懒得看佟家的笑话了:“都败落了还窝里斗。”
这几天,佟家很乱,佟妙兮嫁给房祯毅的第五天,佟梦骜的家眷赶来,佟梦骜的长女佟婃兮被夫家以三年无出的理由给休了,佟梦骜还没做出应对,他的前亲家山西巡抚和现淄州府尹的奏疏送到,一同参他,在任期间私自征调百姓私挖铜矿。
今天更是,佟梦奭亲自作证。
晏煦之还在感叹是他心地善良,佟梦奭还真做得出来、要把亲弟弟弄死呀,宫中来人,霍贵妃请他,顿时一凛。抱着祈祷跟小太监走,霍贵妃千万有正事啊。
“生怨?”
晏煦之一讶,是没想过:“晏明妧可能会对我大伯和晏家生怨?”
“英王的态度已经这么明白,她还不肯消停,几时能安生?”霍灵渠顾虑道:“你们烦不胜烦把她关在柴房里,她会否觉得父亲对她太狠?她巴巴盼着想享用娘家的富贵,若是她怎么都得不到,能不能被外人收买反对付晏家?”
晏煦之眼神闪烁,拱手谢过贵妃提点。
霍灵渠再递张纸片给他,晏煦之手抖下接过,真怕是给他哥的情书,一看,想遮眼睛,比情书还糟,冰丝凉席、寒玉把件,还有衣物、驱虫的香包,连零嘴糖果和皂荚花露都有。意思就是,让他按纸条上罗列的备好,给他哥送去。
“我闲着想起来,闲着就写了,我不是特意想的。”霍灵渠干笑:“但既然我写都写了,你就把这些备好给你哥送去吧。风和日丽时他出京办差都还有诸多不适要送好几封信回来,眼下酷热,他出去这趟指不定要瘦几斤,你也不忍心吧。”
晏煦之咬咬牙应了,告退,出门遇上皇帝,还好,霍贵妃有正事。
嬴忱璧问过贵妃传召他何事后放行,去看爱妃和皇儿,顺便在关雎宫歇个午觉。
没两刻钟,霍雄鹰赶来找陛下,芮尚书在皇极宫前闹着要撞墙。
显国公查处过郭太太的娘家和姐妹家,轮到芮家,芮尚书第一个感觉,险些没傻眼,他这回反应可比被夺爵时剧烈多了,小半月来几乎天天闹皇帝,刚刚,芮家两家亲戚被下狱,他再不能忍耐皇帝的不作为,就在皇极宫前撞墙了。
霍雄鹰得令,返回皇极宫前把芮老头打晕,送去太微宫找间地牢关着。
才过一个时辰,芮老太太又来闹事,霍雄鹰照样打晕关进牢房。芮家还上蹿下跳,陛下让他全权处置,霍雄鹰就把芮家十岁以上的全都送去让太上皇镇压着,派兵把芮家封起来,芮家的亲戚还有想闹事的全塞刑部,看看是刑部的牢房多还是他们人多!
把芮家及其亲友管束好,霍雄鹰去看芮老头。
“你就消停点吧,你再不消停,你可以到死都再也见不到太阳。”
说完,霍雄鹰以为这老头又要闹腾,没想到芮老头没闹,非但没闹,芮尚书出奇安静,阴渗渗盯着他,毛骨悚然的,霍雄鹰被盯得有点发毛,随便再训两句就走。
回家里,霍雄鹰就去找他爹。
“芮老头要走绝路了。”霍秦川淡淡笑:“之前被夺爵,他不痛不痒,这回这么大反应,还能为什么?是他就没把皇帝当回事儿,可这回,皇帝竟然不护着他,那么对他,与其留着个跟他唱反调的皇帝为什么不换个由他掌控的皇帝?”
“啊?”霍雄鹰被惊讶了:“芮老头敢有那种想法,而且他比太上皇都要大好几岁的,他哪来的自信觉得他能比太上皇活得久?”
“他会不自觉他至少要活个八十岁吗?”霍秦川看霍雄鹰傻得。
“这老头真是——”霍雄鹰被噎道:“我就不懂了,他扑腾个什么啊,做个富贵闲人,保管他荣华富贵享不尽,他不想闲着想管事,帮衬着陛下也行啊,偏偏非要想强压陛下,而且就他那点伎俩,没有陛下护着,早被吃干净了。”
霍秦川笑意莫测又似没多余意味只是笑:“没瞧郭太太都是么,何况芮尚书。”
霍雄鹰烦糟:“哦对,还有这老太婆,我真是看这些人够够得了。”
“庄太妃伤愈不少也清醒了,又想了个主意,建议芮家和郭家联手,害死楚昭仪的两位皇子嫁祸给霍贵妃,但没有庄太妃的建议,芮尚书应该都要有这样的想法了,甚至于今年就会按耐不住,你回皇城记得禀告陛下。”霍秦川交代。
霍雄鹰都不想说芮老头和郭家了,就说庄太妃:“她这没完没了的折腾,她就不累吗,她就不能有一时半会儿是歇歇的吗?爹啊咱们把这老太婆宰了吧,我觉得我们去向圣人请个旨意能请到的,我真是被她这时不时炸出点事来烦透了。”
霍秦川答:“那就留着给你磨磨耐性吧。”
霍雄鹰内心:臭爹!
再赶回皇城求见陛下,霍雄鹰低着头禀告事情,嬴忱璧脸色淡淡,像没有涟漪的湖面,只吩咐霍家去向圣人请个旨意,明早,再带霍桑柔去趟小觉庵。
昌隆侯在六月十三回到福州,妻儿在府门前相迎,他把马鞭扔给小厮,大步往府里走,昌隆侯夫人随同,昌隆侯世子招待父亲带回来的这些客人。
一路来到老太太的院里,婢女进屋禀告过,哭天喊地的吵闹随即传出来,昌隆侯进屋,老娘闹着要悬梁自尽,柴姨娘带两个少奶奶和几个逃脱的柴家人又哭又劝又闹着一起死。老太太看见他,爆发出碾压骨头的恨和力气把侄女他们推开!
“你还晓得回来呀,怎么不把你外祖家也带回来,你外祖家现在哪儿啊,娘告诉你,你要是不在立秋前把柴家救出来再给你表哥他们加官进爵,你等着给我收尸吧!”
昌隆侯淡漠地传死士,不必侯爷吩咐,死士们拎桶水进来,一边拿长绳绑柴姨娘他们,一边把老太太按进水里,老太太疯狂扑腾着,柴姨娘他们看得哆嗦打颤,昌隆侯警告生母:“你快过寿了,想过寿还是办丧事,自己看着办。”
此情此景若放以前,翟丽一定会很痛快,眼下,她什么感觉都没有。
丈夫离开,翟丽毫不停留地跟着走掉,一路跟他去书房,质问他:“是你亲手杀了女儿?”
“我已经死三个女儿了。”
“你不用跟我含糊其辞,你要安抚下面的人,拿什么安抚不行,非得用我女儿的命?”翟丽梗着脖子,痛得眼睛渗出血丝:“哪怕,你哪怕让女儿假死呢?!”
昌隆侯只道:“你若想去把女儿的骨骸接回来,我给你安排。”
翟丽握拳头冷静:“你什么意思,我们是不会再回京还是要老死在福建了?”
昌隆侯没说话,翟丽几乎要把牙龈咬碎了:“你真想要造反?”
“我若称帝,你一定是皇后。”昌隆侯承诺。
“朱存焳!”翟丽猛地按住桌案,身体前倾,猩红的眼睛里压不住狂暴:“你图什么呀,我们都五十岁的人了,你还要拿九族去拼?你不放心蜀王,你弄死他还不够吗?”
“明年秋后,我举事,凤位,就当是我送给夫人五十二岁的生辰礼了。”昌隆侯告知,翟丽霎时间像急剧胀裂的火气被摁灭,苦得都压过痛了:“什么自保、跟蜀王和姬家的仇都只是借口,根本就只是你的野心。可你想过没有,你能有多少胜算?
你能拿得到北境还是能拿得住南疆,连安西的军队,你都够不到了,你以为你训练的那几万人能顶用?连给朝廷塞牙缝都不够的!阿焳,咱们都五十岁的人了何苦呢,你退一步,我们安安稳稳过后半生不行吗?圣人不会让皇帝清算朱家的。”
“安稳?你安稳多少年了,咱们就算活不到七十岁,再活个十几年,能吧?”昌隆侯从桌后走出来:“退一步,你以为我还能退吗?”
昌隆侯比三根手指:“三年,我跟你说,圣人快压不住皇帝了,三年内,皇帝一定能拿到大权奉养太上皇颐养天年。”
“圣人保不住朱家了。”昌隆侯盯着她说:“三年内,我若不动手就是死路。”
翟丽承受不住般侧头避过丈夫的视线,她太懂自己的丈夫了,皇帝若清算朱家,绝不会以他死来保全家眷,只会拿全家乃至九族去拼,若败,家族给他陪葬。
二人的长子在屋外请示,翟丽沉重地离开书房。
“今天夜里,霍海啸和原牧烈就要封矿,皇帝从前线传回的两千铁骑在您离京当夜就也开拔南下了。孩儿没用,前天才收到消息。”昌隆侯世子朱芑适32岁,同母亲妹怎么死的,相比母亲的痛,朱芑适能理解,朱家当前有些牺牲在所难免。
“你岳家来人了?”昌隆侯问,朱芑适道:“嗯,我小舅子来的,要我们拦住。”
“让他们封吧,府里的用度也降一降,降到和霍家一样。”昌隆侯叮嘱:“柴家从湘王手里逃脱那几个,霍海啸必会来带走,放行,只管扣住这几位大少爷。”
朱芑适应过再像笑话般告知父亲:“三弟四弟闹着想让晏霁之吃个瘪。”
昌隆侯有十个儿子,第三子、第四子和第七子都是柴姨娘所出。
“那天宫宴,晏霁之说縠艾短命嘛。”朱芑适补充,说完,自己都觉得借口烂得笑了:“就是他们憋着窝火想发泄,他们保证不会为难,就想让他小小的吃个瘪。”
昌隆侯交代:“若是反而自己丢人现眼,就别瞎折腾了。”
朱芑适保证转达给两位庶弟,自然不看好就他俩还能让晏霁之吃瘪。
谷王和薛述嘉跟做贼被抓住似的在朱家大宅外递上拜贴,昌隆侯请他们进府,甥舅俩硬着头皮往朱府深处走,薛述嘉腿肚子打转,就觉得这地儿像张着血盆大口。
见到昌隆侯,说话还不至于磕绊,主要是谷王说,薛述嘉干巴巴补点,昌隆侯和善道:“我家老太太快过寿了,谷王和嘉儿既然来了留下来喝杯酒水吧。”
能拒绝吗?谷王顶着自己都嫌苦的苦瓜脸道谢,薛述嘉心里咆哮,我不想喝,我想走,没憋出来只跟着小舅被扣下,再在心里喊,大哥快来呀……
晏霁之的待遇暂时比他俩好得多,他进巡抚衙门,昌隆侯把动迁的四千户名单给他:“我也是前天刚回,这是芑适办的,世子若不放心,我陪你去走访看看。”
“侯爷哪儿的话。”昌隆侯犯不着还在动迁名单上做文章,晏霁之确实没什么不放心:“这巡抚衙门七月就要搬迁了吧,南边这么大片地方,侯爷深沐皇恩啊。”
“世子可寒碜我了,我一把老骨头,哪能及得上世子你前途不可限量啊。”
“当不得您谬赞,能不给晏家丢脸就行了。”寒暄过,晏霁之告辞,昌隆侯还送了送,晏霁之行至府衙前,一个少年扑跪在台阶前求钦差救命。
“这里是巡抚衙门,小哥若有委屈,尽管击鼓鸣冤。”晏霁之提示,晏四把少年扶开,晏霁之大步往前,已经有路人驻足,少年蹿立起来,冲着这个钦差的背影,哀恸悲愤嘶喊:“大人有喜欢的人吗?听说大人喜欢的人也被抢走了。”
晏霁之止步,不少百姓围过来,晏霁之转身看向少年:“叫什么名字?”
晒得有些黑的少年一脸倔气:“阿贲,十八岁。”
晏霁之往人群扫视眼,瞥见萧耿裕和萧灼灼兄妹俩,抬手指指,阿贲看过去,萧耿裕带妹妹走出来,不满道:“你做钦差大老爷,指我们做什么?”
“请你们兄妹陪这少年去找朱芑适帮他把事情解决了。”晏霁之道,萧耿裕被逗乐了:“凭什么?是你要越俎代庖多管闲事,与我们何干?”
“凭你是太上皇的表外甥,路见不平,义不容辞,而我还有事。”晏霁之给戴戴高帽,萧灼灼反怼:“你不就是来确定个迁入塞北的名单,你名单不是都拿了,你还有什么事?”然后被呛:“我还要去找臧芣缄,你们在游玩,比我有空暇。”
萧灼灼郁闷地不说话了,萧耿裕恭维他:“你可真会使唤人。”
晏霁之谢过,让阿贲跟着萧家兄妹俩,他牵马出人群,策马而去。
萧耿裕让人过来跟他走吧,有女子拦住问疑惑:“你们都不问问什么事吗?”
“能有什么事啊,喜欢的姑娘被地主乡绅抢了是吧?”萧耿裕问阿贲,阿贲拘束点头:“你真的是太上皇的表外甥是皇亲国戚,能帮我把人救出来吗?”
“走吧走吧,一句话的事。”萧耿裕拿折扇指指,让这挡路的让开。
女子施礼抱歉退后,人家走远了,她还有些五味杂陈:一句话的事。
萧耿裕和萧灼灼带着阿贲找到朱芑适,就是一句话的事,朱芑适很给面子地亲自陪着,带阿贲找到他要搭救的姑娘,再送过萧家兄妹俩之后,去找父亲。
这两个庶弟的设计还是有点水准的,懂得用相似的情况绊住晏霁之,想把人引过去好给他点教训,就是见识太差,这倒也怨不得他们不懂,晏霁之怕都猜到谁下的套了,一个小老百姓居然能对他喊出:大人有喜欢的人吗?
没人点拨怎么可能。
晏霁之见过臧芣缄,去海崖边,又往崖下查探,晏诺和晏一晏四劝崖下危险都没拦住,另外两位祝寿的隔天赶到都是来崖边跟他碰面的。
“这里有什么特别吗?”薛述聪眼底乌青神情疲乏,还好大家都一样。
“你在京中看得到这样的风景吗?”晏霁之笑,薛述聪恭维:“你真有闲情。”
“霍海啸和原牧烈人呢?”晏霁之语气变差,还有一丝丝谴责,薛述聪累得很好脾气:“还得晚几个时辰才能到。”他都随意了,关键时刻能到就行。
“我跟你们申明,他俩不到,我绝对不进昌隆侯府。”晏霁之表态,薛述聪没有笑话,因为:“我也是这个意思,哎走了回去歇歇吧,我现在只想一觉睡到明天早上,这一个多月忙得我累死累活,光赶路就能把人给折磨得脱层皮了。”
晏霁之非常赞成:“可不嘛,回去得让你大舅哥补偿我们。”
几人远去,炎炎烈日,火球一般炙烤,花草焦枯,唯崖下的海面还风平浪静。
而焦枯或许恰是眼下佟家的写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