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待他们多想,庄太妃侧目隐晦睇眼,鞠太妃心领神会,不是愿意给她当枪使而是乐得对付霍家:“贵妃提到撷芳馆,本宫倒是想起,有传闻,撷芳馆馆主就投在魏王门下。
前几日英王府大火,贵妃陷在火海危在旦夕也是魏王最先赶到英王府施救,想必贵妃在撷芳馆时就与魏王颇有交情,怎么没进魏王府反而被英王世子捷足先登了呢?”
晏霁之想他料的真准,果然有人拿魏王做文章;嬴忱璧要训示被他的贵妃抢先,霍灵渠按男人教的标准答案呛:“霍灵渠蒲柳之姿,不比太妃娘娘能以色侍圣人。”
好些官眷想这讽刺委实刺人,霍太后神情微变,她竟然把英王妃这笔账给漏掉了。
鞠太妃立时动怒要还击可惜被憋着劲儿要找回场子顺便给她醒脑的乐邑长公主抢先了:“贵妃啊,念在我们有童年同窗兼玩伴的情谊,我才好心劝你认清楚现实。
就算你认为自己还金贵,家族不搭理就你自己认为能抵什么用?你爹和祖父心疼你愿意再惯着你,穆国公和霍海啸可能吗?霍鹣娇可是穆国公最疼爱的女儿,她就没掩饰过野心,霍海啸又想做国丈,你突然冒出来挡路还想指望他们能真心对你吗?
你可别傻乎乎的认为你为霍家和睦在外漂泊十多年能让他们对你添点好感,别做梦了,他们会发誓是因为太后向着你、迫不得已而为之;可老穆国公这么大岁数还能有几年活头又还能再护着你几年?只要你祖父一死,太后得仰赖长兄还能再偏袒你吗?
霍家到底是穆国公和霍海啸当家作主,你的弟弟妹妹们连霍振羽和霍蓁蓁都立不起来,庶弟庶妹更不用想,整个霍氏家族就只剩你爹能给你做依仗;所以赶紧醒醒吧,否则你再这么没点轻重瞎蹦跶没准过两年连贵妃位都保不住要被霍鹣娇抢去了。”
驸马薛述聪无奈看她,你当着霍家人的面挑拨霍家内讧真的好吗?你当心被记仇。
实际挑拨内讧被记仇什么的纯粹想多了,几位掌权人压根没过耳,霍蓁蓁倒真不舒坦,凭什么说她立不起来?霍振羽更憋闷憋屈犹豫时霍雄鹰和霍舒窈同时高喊胡说。
霍灵渠抿抿唇咽住想驳斥的言论,霍海啸刚想表态就被抢于是瞟瞟他们尽量心平气和,姐弟对视眼后霍舒窈先发言:“乐邑你最后句话绝对不可能,如果我爹真的瞎眼昏头,我就和我爹断绝父女关系然后让二叔把霍鹣娇给剁了,任何后果我来担着!”
“对!”霍雄鹰忙不迭赞同:“就算我爹和大哥黑心肝,我可没黑心肝,我和我娘大姐都可以给三姐做依靠,至于霍巨浪?”他斜眼鄙视下:“看他自己良心吧。”
现场险些爆笑,被倒霉弟弟鄙视而气笑的霍巨浪眼不见为净的捂眼睛,霍太后紧随质问:“爹一死我就得仰长兄鼻息,霍秦川,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种想法?”
穆国公无奈:“太后,这是乐邑长公主凭空臆想,和霍家能有什么关系?”
“行了行了,一个个急啥急,老头我被说没几年活头还身后事会一团糟都这么淡定呢。”霍擎吩咐道:“海啸啊,你就代长辈和家族当众表个态,省得你弟弟妹妹们瞎操心。”
霍海啸应是,掷地有声:“不知乐邑长公主哪来的错觉认为臣和臣父不得已偏袒贵妃?臣和长辈们都自觉霍家亏欠贵妃甚多,恨不能立时就把天下最好的都捧给贵妃。
灵渠漂泊十多年沦落过风尘都是家族没有保护好她才害她受尽苦难,灵儿当然金贵,她是霍家的掌珠但凡我霍海啸活着就永远都是,我自认霍家连自家的掌上明珠都保护不了就足够无地自容,倘若再放纵旁人哪怕同是霍姓的伤害灵儿,霍家绝没脸再在朝堂立足。”
霍灵渠低头心酸,霍雄鹰可怀疑他这大哥黑心肝得脸皮比城墙厚了;观众们基本不信,乐邑长公主想讽刺他虚伪被拦住,鞠太妃想讽刺霍家虚假也被兄长郢国公眼神制住,霍家把姿态摆得这么漂亮还有什么可争辩的,这情况哪怕人人都知是假也得陪着演。
太上皇适时褒奖霍家重情义当为朝野表率,再问:“三年不侍寝,贵妃不怕失宠吗?”
“父皇,如果贵妃想过三四年再生皇儿又不想服用避子汤,朕可以避孕。”皇帝抢答,他还是不想忍三年那么久的,而且他怕忍一年都会忍不住。
霍灵渠和晏霁之同时瞟瞟他,眼神各自微妙又相似。太上皇被噎下生出点老父亲的心态,皇帝这是要把猴急写在脸上吗?这儿子做皇帝难道还缺女人吗,这么上赶着?!
太上皇憋闷懒得再理,霍擎老太爷憋笑别过头,霍灵渠便接道:“陛下厚爱,妾惭愧,可三年已经是臣妾自认最快能接受您的年限。臣妾和晏霁之耳鬓厮磨四年多,突然换男人,霍灵渠实在接受不了必须给我三五年时间让我慢慢调和适应,否则我会生病的。
再者陛下应该耳闻过年前霁之将其他妾室散尽的事,实则自正徽二年起霁之就独我一人,我已经不知道男人前晚、前月、前一年是从别的女人床上起来再躺倒我身边是什么滋味,我怕自己又会不能忍受要生病,我霍灵渠就这么金贵,请陛下您见谅。”
霍灵渠再会心一击:“但我想前未婚夫口口声声对不住我愿意好好珍爱我、只要我想,只要他能做到就都会满足我、应该不会因此就让关雎宫变成冷宫。您和圣人若是都同意了,臣妾就再问问大臣们还有谁敢反对取消选秀?”
所以贵妃你说如果下月就有身孕就纯粹是扯淡兼想引出不侍寝的套路是吧,许多人想。
还有部分旁观者看霍家从霍太后到霍海啸竟然都没人出面补救,真觉得自作孽不可活,霍贵妃这情况竟然也敢嫌弃皇帝还家族不代为赔罪,你霍家嚣张狂妄得真嫌活腻了吧?
更有少数人精感叹贵妃这招欲擒故纵玩得可妙啊,倘若进宫就投入皇帝的怀抱,陛下有新鲜劲儿且霍家鼎盛时自然无妨,长久呢?贵妃的过往绝对是皇帝心中永远拔不掉的刺,既然不能除掉这刺,暂且拒绝皇帝展现自己的矜持重情才是上策。
正徽帝嬴忱璧默默深呼吸,扬起笑意忍住憋闷大度应允,霍灵渠谢过恩顺便多提个醒:“陛下留宿关雎宫时臣妾不会给您安排暖床的宫女,您没意见吧?”
“朕若留宿关雎宫,会宿在贵妃的寝殿。”嬴忱璧说,晏霁之再瞟瞟他,霍灵渠就打商量:“陛下愿意睡软塌吗?晏霁之就不愿意怜香惜玉,回回我俩吵架,半夜里他都要来句:你去睡软塌。我是希望陛下您能让让我,如果您也不愿意,那就我睡软塌吧。”
嬴忱璧脸黑:“贵妃?!”
众多宫婢和朝臣官眷们急急低头,霍擎老太爷给混球送道死亡凝视,居然欺负他家宝贝让他孙女睡软塌?!晏霁之淡定眼观鼻鼻观心,穆国公憋笑真想说,你们可以私下商量的。太上皇都真想就这事训训皇帝,瞧瞧这叫什么事啊还成何体统?!
“臣妾这就问问大臣们有谁反对取消选秀。”霍灵渠当然看得懂脸色,连忙转身避过,拿出妖妃的款儿摆谱:“本宫要取消选秀,众卿家们有谁反对吗?”
满殿朝臣硬着头皮望向上座看看太上皇再看看皇帝,相互眼神交流谁率先出头,很快一位亲霍家的御史站起来问:“请问贵妃娘娘您要取消选秀的理由是什么?”
霍灵渠堂而皇之:“我姓霍,如果不做点祸害该做的事,如何对得起我的霍姓?”
话落,好多观众都想送她三字:你有种;大家都知道贵妃你姓霍,不用再重申了吧?!霍舒窈真想抄颗青枣丢去,你就不能好歹给个能装装样的借口吗?气死我了。
霍家诸位尽量装没事人,霍家姻亲和亲霍家的大臣们也尽量忍,当然也有多位忍不了,一位胡须花白的老臣立即跳起驳斥:“贵妃,您是贵妃是副后,当为嫔妃和天下女眷的表率,你怎能如此撒赖放泼任性妄为毫无体统?”
“老大人是想让我现在就母仪天下吗?”霍灵渠顺理成章接:“可我还没做皇后呢。”
多数朝臣被再被噎下,蒙侍郎中规中矩提醒:“娘娘是正一品贵妃位同副后,此等高位理应也有给后宫嫔御和天下女眷做表率之责。”
“本宫登顶凤座会母仪天下。”霍灵渠实在反驳:“再贤良淑德,就凭我的往昔,朝野内外就断不掉骂我妖妃的声音,任我如何委曲求全也不会有好名声,那我何不痛快过活?
即使我循规蹈矩也会有大把官员和读书人骂我,这样,我非但委屈还会看你们虚伪,还不如等本宫做些妖妃做的事以后你们再骂,本宫和众卿们都能落点实惠。”
话很实在,就因为实在才难驳斥,何况跟霍家不对付的人家又不在意取消选秀,霍家多惹出点事端才更好做文章啊。大多数官员偃旗息鼓,须发花白的户部尚书站起来温和相劝:“贵妃娘娘,人生在世总有许多不如意,忍受委屈在所难免。
您既有晋位之想,如若现在图痛快不愿意忍,将来朝堂推举继后,娘娘贪图的所有痛快恣意都会成为翻倍的艰难阻挡您的晋位之想;再者您还牵动着霍家的声誉,娘娘总不愿意只因为您贪图痛快就招致弟弟妹妹和侄儿侄女们的婚事艰难吧?”
“老大人,有权有势的时候名声是锦上添花,没权势的时候名声还不如串铜板实在。”霍灵渠不容置喙笑:“本宫的晋位之想、霍家儿女的婚嫁靠的是霍家的实力,非名声也。”
户部尚书颔首笑笑没再说什么,霍擎老太爷接棒反对:“贵妃娘娘,虽然您是臣的孙女,老臣也不能赞同您的提议。正徽五年选秀是朝廷三年前就定下,岂能随意更改?
如果只因贵妃私心不愿就取消选秀,朝廷的法度、圣人和陛下的威严何在?陛下宠爱贵妃愿意由着您胡闹,老臣身为贵妃您的祖父若再不阻拦还有何颜面面对圣人和陛下的厚爱。老臣坚决反对取消选秀,贵妃若是还要胡闹,老臣只能请太后管教您。”
霍灵渠表现得挣扎下再顺从:“好吧,就依祖父之言。”
做祖父的再带儿孙们向太上皇和皇帝请罪,嬴忱璧真心不在意的表示无妨,又取折中法:“贵妃初初进宫就大肆选秀确实伤贵妃的心,就缩小选秀范围和人数。
由全国大选调整为在京畿、山东、江南、荆湖、巴蜀五地各选四十名共计两百名秀女进行选秀,最终择多少名秀女充盈后宫也由贵妃陪皇后商量定夺。”
郭皇后在霍家面前就是摆设,皇帝的意思,在场众位都看得明白,选秀由贵妃做主。
霍擎再带儿孙们谢隆恩,霍灵渠不消停:“陛下,既然选秀不取消了,深宫寂寥,臣妾膝下空虚难免乏闷,翁美人诞下皇嗣就抱到关雎宫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