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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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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有点恍惚,好像做梦,但真的就是真的。”晏琼勋高兴道:“我们现在就差给四妹争到贵妃位然后让贵妃娘娘向陛下求求情宽恕姨娘你爹和兄长,咱就算半圆满了。”

不像晏明妧姐弟按外家的辈分称呼贾家人,徐侧妃不在意这虚名就从未让她生的两位爷和四姑娘逾越过,府里一众庶出的外祖和舅舅们都随世子在佟家呢,何必自欺?

“悬,只怕很悬,王爷没心情,世子没心思,薛家又必定会阻拦,而四姑娘生母的父亲和兄长都在坐牢,贵妃娘娘哪还能轮到她?”徐侧妃是商户女出身,兄长考科举走仕途,爹和弟弟们打理家中生意,哥哥勤勤恳恳近十九年才终于升到正五品都察院都事啊。

因为她,就因为她一念之差想以卵击石,卷进这种她根本不能碰的漩涡,她哥哥前途尽毁还要坐六年牢,徐家舍掉大半家业也保不住她爹免掉牢狱,她爹也得坐一年牢。

是她…是她害父亲和兄长蹲大牢,是她折损徐家几十年积攒的家底,是她害侄儿们仕途无望,是她可笑得以为他们能和皇亲国戚较量,是她把徐家毁了。

“还没走到最后步,姨娘你别丧气。”晏琼勋见不得生母黯然神伤颓丧消沉,徐侧妃挤挤笑意宽慰:“姨娘知道,必会再争取;但长房毕竟刚走,王爷心情差,姨娘会见机行事,四爷可千万别拿这事去叨扰王爷。不早了,四爷回院里陪四奶奶用晚膳吧。”

要尽孝该伺候嫡母用膳,自七岁后他能和生母用顿膳食是很奢侈的事,晏琼勋对此习惯得很没啥在意,再安慰生母几句就离开,回他和他媳妇的院子。

未久,漆黑卷尽天幕,熊熊燃烧的大火照亮半边天,冲天火势又像是从天际裂出条缝隙渗漏细微火苗掉下并聚汇成猛烈火球砸落人间形成能灭尽花团锦簇的烈焰,让火势周遭的一切都显得那么渺小,也给英王府今日的骤变震慑收尾。

仿佛烧掉的不仅仅是流光小筑还有庶出膨胀的野心妄想,烈火燃起,世子再不容挑衅。

霍灵渠再从隔壁过来察看,火势仍烧得旺,她遥望眼前这场大火不知不觉生出恍惚,想起她人生中的两场大火,都在她的生命中搅得天翻地覆改变她的人生轨迹。

这是第三场,似乎对她没甚影响偏偏令她心中有点空,好像烧掉的不只是流光小筑还有她赖以在英王府生活的流光姨娘身份,又有巨变在冥冥中在她没有准备好之际降临了。

烈火燃尽,流光小筑成废墟,霍灵渠自婢女手中接过灯笼上前,寻觅残存的熟悉;茜红裙摆划过布满脏污的青石板和烧成焦炭的雕栏梁柱,携走一层层愈发深沉的黑。

住多年的庭院最后走遍,她带奴婢们回隔壁蔚然居,也没扭捏,她直接住世子的寝屋。待她洗漱沐浴好再擦干头发已经亥时,晏霁之还没从书房回来,她便自顾就寝。

寝屋留着几盏琉璃灯照明,烛光照映橘杏色纱幔熏染些许温馨氛围,暖暖的叫人心安。

晏霁之夜深回屋,看见睡在他床里的女人,冷哼这女人脸皮可真厚,竟就以妾室身份拿自己当正妻了。从净房沐浴洗漱好出来,他来到床前挂起帐幔,半点没怜香惜玉,挤走女人抢过她盖着的锦被给自己。

不过这倒也不是他故意挑事而是他基本不会自己动手铺被褥,锦被整齐摆在床铺里侧,他都懒得动动手,不然霍灵渠呛他时也不能说‘要诬赖人你自己铺床丝被去。’

抢了被窝,晏霁之拿册书卷淡定地靠在床头翻书。

霍灵渠尝试将锦被拉过些被制住,她只好靠在被窝外抱男人的手臂,娇笑赞道:“童年我们在宫里读书,先生夸你的文章最好有状元之才,记得大家还打赌你能否在小成年礼前考中状元呢,我想霁之哥哥二十岁才折桂必是因为要藏拙,对吗?”

霁之哥哥?多少年没这般喊过他了,她就不嫌假吗?晏霁之置若罔闻,淡定看书。

“我知道多年累积的怨恨在你爹说出要动家法的那刻令你彻底心寒,可若真那么走了,午夜梦回你想起你的祖父祖母想起晏家还在意你的亲人时会煎熬难受。”

故而霍灵渠自作主张:“真要走不差争取最后一回,如果最后的挣扎都输了,你再走,问心无愧。可我们赌赢了,必须做取舍时你爹选择你,他的确最重视你。”

晏霁之平静地翻过页书卷,继续傲娇。

“我记得关雎宫里有棵梨花树,是贵妃生前亲手栽种。”霍灵渠眼眸含笑,语调怀念:“贵妃仙逝后四姐姐曾说大概是因为梨树的梨谐音离别的离,关雎宫才会总是萦绕着伤情,你猜贵妃入皇家前有喜欢的人吗?当年四姐姐和我猜,少年慕艾,一定有。”

晏霁之心里骂她小小年纪就不知羞,把他表姐都给带坏了,仍然不予理会。

霍灵渠出杀手锏:“我听说王爷整个下午都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连午膳和晚膳都没用,你又不肯去给你爹示个软哄他开心,我只好让婢女以世子爷的名义给王爷送食盒。

我特意斟酌过要清淡简单,就备了蒜蓉白菜粉丝、鸡丝鲜笋、豆腐羹和一碗米饭。你要是没有意见那我就继续代你向你爹表示孝心了,我想王爷多少会有点安慰。”

晏霁之憋屈地和这女人说话:“是贵妃娘娘舍不得即将到手的锦绣前程飞了吧?”

两人对峙几息时间,霍灵渠冷脸:“你既这般想,别再碰我了。”语毕,她转过身抱起叠整齐摆在床最里侧的锦被铺被窝,铺好就躺进被窝里睡觉。

晏霁之那叫个郁闷啊,可再郁闷也只能退让:“难道我愿意你进宫吗?”

“你有何不情愿?”霍灵渠脾气好,没和他冷战:“舍掉个妾室换取皇帝晋升你为正三品吏部侍郎,这可是连升四级令你少拼搏十多年,你能有何不情愿?”

“我们即刻怀个胎,你肯吗?”晏霁之生气反呛,霍灵渠:“……”她意兴阑珊:“拿怀胎来扯幌就过了,你能有何不情愿的,难道是你对我有情吗?”

“我会愿意今后夜夜孤枕难眠吗?”在女人奇异而不可思议的眼神中,晏霁之坦诚:“你是我第一个女人,至今唯一的女人。”

霍灵渠惊诧坐起,难以置信地质疑:“怎会?你是十七八岁时遭暗害患上隐疾,可你在此前难道会没有通房吗?我大哥十五岁就有通房了,多数人家不是都会在少爷们小成年礼前一年半载就给安排通房好让哥儿通晓人事吗?”

“会恶心,如此亲密之事,只图纾解就放浪形骸,我会作呕。”晏霁之逼视她的眼睛问:“换作你,你若是再陪第二个男人行房事不会恶心吗?”

这招效用对霍灵渠绝对是绝杀,她低头苦笑,晏霁之放掉书卷将女人拥入怀,感叹道:“挑剔也好算病态也罢,我不想对自己敷衍。

我想娶能彼此倾慕之人为妻,否则祖父病重时会娶妻冲喜的孙儿就是我而非堂弟煦之。如果到而立之年都找不到,我就娶个能合我要求的女人相敬如宾。但无论娶谁,我都从未想过碰妻子以外的女人。”他轻咳声着重声明:“你是隐疾造成的意外。

大夫治愈后我心里没底,我只能和你验证番;再往后,你我既已有夫妻之实,我会宿在你屋里是顺理成章的事,我甚至想过找不到倾心的女人就将你扶正,我们携手终老。我还不知道你走以后我的日子要怎么过,我能愿意让你离开我吗?!”

霍灵渠没把扶正这些话放心上,忧心忡忡问:“会有侥幸吗?小公主可怜,但也没人想过他会赐死珍修仪,他还能允我的请求吗?

“明早,我进宫去问个答案。”话虽如此,晏霁之是没有侥幸的,从未想过能有侥幸,今天唯一能摆脱的机会都被她亲自破坏了,还能有什么侥幸?

霍灵渠低低应声好,劝他夜深了早些歇息,然后就被男人抱着赴巫山云雨至痴缠整夜,天光大亮时他俩还相拥睡得香,晏霁之午时前就没出房门。

原定想法只得往后推延一日,二月十九清晨,晏霁之先往工部衙门点卯再去皇城。

“朕以为晏卿是聪明人。”聪明人就不该做蠢事,嬴忱璧一身帝王常服,既无龙袍助威也没动怒的兆头,神情语气淡淡的却反而有种暴风雨前的平静。

“灵渠害怕想再争取,她不能进宫只能托我帮忙,臣受她之托自当忠她之事,还请陛下给个答案也好让臣给她个回复。”

“那么你转告贵妃,朕会永远对她好。”嬴忱璧道:“还有件事,朕一直以为不需朕额外提点,晏卿就能明白,可惜朕失望了,你是真的想让朕提点你吗?”

晏霁之笑:“陛下言重,您还没有册封贵妃娘娘,宫里既没有霍贵妃,臣怎会有本事睡在贵妃的香闺?至于臣自己的闺帏中事,不敢劳陛下过问。”

正徽帝嬴忱璧深邃而略带阴沉的目光注视他,晏霁之回眸对视,对皇帝不卑不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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