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英王妃埋怨地看向亲娘,气闷不已:“那孽障还能听我的话吗?”
佟老夫人何尝不气闷?三个女儿都没遗传到爹娘的心思手腕,幸亏她还有两个亲生儿子,不然保管得被亲女儿们气得折寿!缓缓气教导:“娴儿,你们是亲母子,何苦处处针尖对麦芒?这回你让一步,还怕拢不住亲儿的心吗?”
英王妃窝着火不肯轻易就范:“娘,我才被那孽障踩脸踩得在府里大丢颜面大失威信,你们不帮我想办法教训那孽障还要让我这亲娘对儿子低头吗?不行!”
“那你愿意再受霁儿那小妾一两年的气?”佟老夫人深呼吸,办法张口就来:“如若你不想低头就和儿子谈交易,以霁儿对这流光姨娘的迷恋没准都想将她扶正。
大可以此做饵,只要霁儿愿意答应帮忙助妙兮登上贵妃位,你就答应以后任由他胡闹;一旦妙兮得封贵妃即赐死那小妾,如此还愁不能痛快吗?”
英王妃愣了下后不由大乐:“娘您这办法妙啊!”
暖阁里紧随响起众人的喝彩鼓吹声,站在佟老夫人身侧那样貌干练的嬷嬷笑得和大家如出一辙却在心里叹息,瞥见窗牗似乎有些松动,她请示下,得允再走到窗前要把窗关严实,透过窗缝隙瞧见白茫茫的雪花翩翩,她终是趁此空档将心里的浊气给呼出去了。
府中有座梅林,严寒时节冰雪给世间披层厚厚的银装,任多少斑斓色彩都尽归附素白,唯梅花傲雪缤纷独秀,鲜妍至极的红梅花瓣在皑皑白雪中怒放,堪称隆冬最美的景。
佟妙兮带着婢女们在梅林里剪捧缀雪的梅花枝,回到屋里,她脱掉沾雪斗篷,挑出几枝鲜活招展的红梅,走去里间将红梅枝插进花觚摆好花型,她才接过暖手炉坐下。
两个丫鬟正在给霍蓁蓁捶腿,她则捧碗燕窝喝,见状不免要说:“这些事,表姐你吩咐下人做就是了,冒雪摘梅花也不怕受风寒?”
“表妹的心意我明白,可我就图这点逸致雅趣。”佟妙兮语笑嫣然,神情透着向往:“寒冬赏雪观梅,炎夏泛舟采莲,金秋采菊酿桂,都是多么有意境的事儿。”
“你可真是个痴人。”她就欣赏不来,霍蓁蓁提点道:“在闺阁时就算了,等你明年进宫做贵妃若还这样,表姐你当心被后宫里那些女人吃得连骨头渣都没了。”
佟妙兮低眉抿唇,羞涩中带着黯然:“陛下还没给出旨意,贵妃之论表妹言之尚早。”
“我们四家同时使劲儿还会争不到贵妃位吗?”霍蓁蓁想当然说道,尚稚嫩的眉眼间洋溢着高高在上的漫不经心,在佟妙兮眼中却堪比绣花枕头,她将鄙夷压在心底最深处,明眸含笑甚娇俏:“若是真能借表妹吉言,将来我必为表妹赴汤蹈火鞠躬尽瘁。”
屋外转小没多久的飘雪再次重重降落,暴雪肆虐天地成霜,哪还剩什么意趣,唯肃杀耳。
今日休沐,找晏霁之,霍振羽不做二想直奔英王府;暴雪阻路,虽然宽阔街道上一直有清扫积雪,车夫怕打滑也不敢赶车,只徒步拉着马车慢行。
车里有碳盆还是不够暖,霍振羽冷飕飕地奔进英王府,哈口热气眼前冒片白烟,抓奴婢们问清他表哥在何处即直奔流光小筑;没想到堂兄霍巨浪也在,且这表兄堂兄还真有闲情,在流光小筑的花厅里架铜锅烤肉架子涮肉烤肉吃。
“今早你不是又陪你娘和妹妹去外祖家,这是又奉命来喊你表哥吗?”
霍巨浪略带斥责:“我说振羽,你已经弱冠并且娶妻生子,要出门也该陪媳妇去岳家,总是随叫随到陪着老娘跑外祖家算怎么回事?
“外祖家的表兄弟叫不动表哥嘛。”婢女搬来绣凳摆好碗筷,霍振羽坐到铜锅前,喝杯热茶再接过暖手炉,无奈道:“只要大姨母回娘家诉苦必得喊表哥去赔罪,就算我没陪着,我娘都要派人找来让我把表哥带去佟家,那我还不如陪着呢。”
“你怎么受得了?”霍巨浪诚心建议:“看你表哥肯定是因为受不了才懒得搭理她们,你还不好好向你表哥学学。”
“那我也得和我娘三天两头吵,闹得没个安生这日子还怎么过? ”霍振羽看得开:“忍一忍海阔天空,就当孝敬亲娘。”顺势通风报信:“而且幸亏我在,不然表哥你就惨了。
大姨哭闹不休,外祖母就提等蓁蓁将来封后之后把流光姨娘赐死,结果大姨都等不及,非闹着要让蓁蓁明早找太后赐死流光姨娘。”再恳切规劝:“表哥你想保住你的宠妾,只能退让给亲娘赔罪,就当孝敬你娘了。”
他看向表兄说话没注意到身旁堂兄在他吐出赐死二字时闪现的冷意,霍巨浪被气笑了:“张口就要赐死,皇后和太后莫非是给她们办事的家奴吗?霍振羽你外祖母和姨母真厉害,如斯境地还能愿意忍让,你当真还记得自己姓霍吗?”
“二哥,只是赐死个小妾。”霍振羽头疼:“你用得着这般小题大做吗,我当然姓霍。”
“巨浪是在提醒你佟家及其出嫁女的狂悖而非赐死小妾。”晏霁之饮杯酒,冷漠非常:“霍家可是在强抢后位,再不谨言慎行岂不是要找死吗?
外戚向来是大患,皇后的宝座还没到手,她们就敢如此张狂,将来岂非要将霍家架在火上烤?哪天皇帝忍无可忍要拔除后族,霍家倾塌,蓁蓁一条白绫上路,佟家安然无恙,你能逃得过吗?是可忍而孰不可忍也?”
霍振羽被训得心头有点火烧:“表哥你言重了,这,这么点事怎么可能会那样严重?”
“我猜你离开后她们在谋如何拿到贵妃位,你相信佟家想争贵妃位是对霍家的助力,我以为佟家居心叵测。”晏霁之淡淡道:“你若能有证据证明我的猜测怀疑皆错,或许能有侥幸,否则只怕你有命做国舅爷也就几年光景。”
“表哥?!”霍振羽脸色大变,霍巨浪冷笑打断:“急什么急,你外祖家给的什么说辞,当我们家是傻瓜还是白痴能相信那种鬼话吗?距离册封贵妃还有个把月,你当真那么多闲情足够查出佟家背后有无阴谋;要是能被你证明二哥冤枉好人,二哥郑重给你道歉。”
霍振羽砰然站起连坐着的绣凳都带摔了,压着火烧火燎的心应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