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了一早上,直要把东方问渊弄生气了,祖师大人才终于结束了姨太姥姥的游戏,又和自己这个不知情的便宜玄甥孙子继续扮演起恩爱夫妻来。
虽然双柳客栈的掌柜和伙计形迹可疑,但由于他们暂时没有什么动作,一时也就不好判断他们是否真的是清源教的人。不过这附近既然多有怪事发生,就总会有罪魁祸首冒头的一日,不是双柳客栈的人,也会是别人。
现下有关清源教的线索不多,纪煌音和东方问渊担心若是贸然出手会打草惊蛇,因此商议了一番,还是决定先在这镇上多观察两天。
二人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一对恩爱的夫妻一般,在这镇上同行游逛了一天,同时也暗中查探镇上还有哪处地方可疑。
然而正应了那句老话,有心栽花花不开,纪煌音和东方问渊在镇上显摆了一天的恩爱,也没见有谁对他们动手,反倒是镇上的人见了他们跟见了鬼一样,都不动声色地躲开。
到了夜间回到客栈,柳掌柜和佝偻伙计照旧给他们送过来清水沐浴,柳掌柜还是那样一副油腻猥琐的表情偷眼打量他们二人,还时不时看着东方问渊发笑。
纪煌音见此,不动声色地挡了过去,隔开她的视线,开始问她这客栈是什么时候开的,她一个妇人家怎么没个丈夫孩子,她又是怎么独自支撑起整个客栈的。
柳掌柜哪里抵得住玄音阁主这么套话,胡乱应付了纪煌音几句,却不想对方不仅没见收手,还越发笑容可掬地往深了问,一点没有小媳妇的羞涩拘谨,倒比村头惯会打听人私事的妇人还难缠。柳掌柜越到后面越被问得发慌,倒是不敢再看东方问渊了,紧赶着叫伙计倒完水就下楼去了。
纪煌音心里冷笑了一声:这老贼婆还敢当着本座的面调戏本座的人——虽然是假扮的,要不是为了追查清源教,本座早使出上百种法子折腾得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客栈的人关门离去,东方问渊才睁开了眼睛。他看了一眼浴桶,仍旧如昨夜一般交待了纪煌音自己小心,便拎了冥痕上外面去沐浴。
纪煌音由着他去了,一边在房中沐浴,一边思考着为什么清源教的人还不上门。
到底哪里还装得不像呢?
纪煌音想起今天早上柳掌柜送早点时,着意看了看他们的床榻,便垂着眼眸思索了一番。
真的夫妻,自然要同床共枕,看来就是他们这一节做得太假,所以才被怀疑。
纪煌音走过去仔细检查了一番那张大床,还是没有发现什么机关,而昨夜也没有人在他们房外窥视偷听,可是柳掌柜言语间明里暗里都是在探寻这件事,她是如何生起疑心的?难道仅仅凭着一点睡后卧榻的痕迹?
纪煌音坐在床边思考着这些可能,如今林妍静和韩少磊还在清源教手上,他们拖不起太多时间,既然眼下找不出更多的线索,只能是把这出引蛇出洞继续唱下去。
既然他们怀疑没有同床,那就真的同床给他们看看!
于是东方问渊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纪煌音坐在床上,一脸认真地对他说道:“东方,今天晚上我们一起睡吧!”
东方问渊骤然听见此话,一时间动也不能动,站在那里握紧了冥痕,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维持住自己冷静的表情。
他沉默了半晌终于开口:“你打算干什么?”
纪煌音瞟了眼门窗,确定外面没有什么人偷听,才低声道:“咱们来到这镇上也有一天一夜了,照理说也足够显眼,清源教的人却还不上门,而镇上可疑的地方也只有这家客栈。客栈这老贼婆总是明里暗里打探咱们昨晚有没有同床,可能就是在以此怀疑我们是不是真的夫妻。”
她说着拍了拍身下的床榻:“我查过这床,并没有什么机关,虽然不知道老贼婆是怎么确认这档子事的,但是为了尽快让她相信,我们还是假装一晚的好。”
东方问渊几不可察地吸了一口气,犹豫了许久才道:“好吧。”
见他答应下来,纪煌音当即热情招呼他上床睡觉,还贴心地给他推过一个枕头来摆在自己枕头的旁边:“来吧!”
东方问渊迟疑了片刻,还是走了过去,将手中的冥痕放在中间,然后小心地在床榻外侧躺了下来。
熄了灯,房中一片黑暗。
幸而今夜月色入户,习惯了黑暗之后,便能看到淡淡的月光给房间抹上一层莹润华彩,夏夜微风自后窗吹来,纱帐轻动,一切都影影绰绰起来。
两个人并排躺着,一时都没有说话,光影飘动的暗夜里,只余身侧之人清浅的呼吸和幽淡的气息。
东方问渊的身上还带有一些山泉沐浴后的清凉水汽,在床上躺下后,他原本淡淡的清冽气息就越发明显。
纪煌音与他并头而卧,本想说些什么,然而鼻尖萦绕的清冽气味总让她觉得心间有些异样的跳动。她睁眼盯着上方的帐顶,手指尖不自觉微微揪紧了身旁的薄被。而身侧的东方问渊不知为何也没有开口,不过他本来也不是多话之人,纪煌音猜测他现在可能已经闭上眼睛入定调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