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连乌珐怒红着眼：“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纪煌音见贺连乌珐瞪着满是血丝的双眼，便道：“看你这么震惊，只怕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来这是为什么吧？本座便好心为你解个惑吧。”

“就是这个。”纪煌音从袖子掏出了一块银子，“昨天我们在胡刹鬼市中发现那老婆婆时，便已想过你们或许会提前动手带走她。所以我在付给她定金的时候，就在银子上涂上了我玄音阁的追踪千里香。”

“千里香……”贺连乌珐盯着纪煌音手上那块银子，无意识地喃喃。

“身带此香，千里可追。”纪煌音把玩着银子，“那位老婆婆当天下午就被我玄音阁的人带走了，因此你们昨夜抓到的人，不过是我玄音阁易容了的手下而已。”

贺连乌珐的脸色有些莫测，双眼阴沉沉地回想着什么。

纪煌音摇头叹道：“唉，你也真是天真，还真以为我们要买什么异族偶人，第二天会巴巴地跑过去等啊？我们不过是为了追查线索而已。”

贺连乌珐眼中怒意翻腾。

天真，他确实是天真。难怪昨日黑影他们动手如此顺利，他还道是自己棋高一着，原来是有人另有所图。

黑影……

纪煌音不知贺连乌珐心中所想，见他不说话，又笑眯眯地向他拱了拱手：“不过有一点倒是很好，亏得教主怜惜自己族人，才没有对我那手下做什么歹事，本座先在此代他谢过教主了。”

贺连乌珐抬眼看她道谢，直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纪煌音却是满面春风，还特意赞道：“说起来，教主其实已经布置得很到位了，知道我玄音阁擅长追踪之术，因此故意没有消去韩少侠二人的气息，就是想把我们引到河边，又在那河边埋伏下许多蛊虫和徒众，想要等我们过河的时候将蛊虫植入我们的脑内。”

“布置上是到位了……”纪煌音说到这摊开双手，表情既无奈又恨铁不成钢：“不过我说你也真是的，这招式有一有二还能有三啊？本座的人已经中过一回蛊虫了，难道还不会想些防治之法？你也太小看我玄音阁的生部长老了。”

贺连乌珐气得浑身发抖，却一直咬牙不语。

东方问渊见他神情古怪，转而冷声问道：“韩少磊和林妍静在哪？”

贺连乌珐本来面色阴沉，听了这话忽地笑起来：“在哪？你要是想见他们，我就送你们去见！”

他说着，神色几乎癫狂，竟然将自己的脖颈往冥痕上一递。

东方问渊皱眉，飞快持剑往后一避。然而利刃霎时已划开皮肤，贺连乌珐的颈上绽开一线口子，本来极细，却像被挣开一般越裂越大，那里流出来的不是鲜血，而是近乎乌黑的浓汁，还有一条条细黑的长虫。

“等你们也中了蛊虫，就能和他们相会了！”

贺连乌珐狞笑着，任凭脖子裂开，突然用手扯出伤口处涌动的黑虫，朝纪煌音和东方问渊弹射过来。

“东方！小心！”纪煌音震开一条飞来的长虫，向东方问渊大喊。

东方问渊虽站得近，但他反应极快，翻腕一挥冥痕，已将迎面飞来的几条黑虫凌空斩灭。

贺连乌珐见他二人躲过，手上动作愈加迅速，不断将身体里涌出的黑虫向他们射来。

纪煌音和东方问渊身上本涂得有生部特质的防虫药剂，可这些虫子却全然不怕，从贺连乌珐的身体里爬出来后，便如觅食一般飞快蠕动爬行，四处寻找活人的新鲜血液。

眼见四周蛊虫越来越多，纪煌音与东方问渊避无可避。二人对视一眼，当即纵身后退，几个飞跃跳下高台。贺连乌珐还在台上，他继续抠开自己颈上的伤口，无数条细黑长虫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

东方问渊抬首瞥见这骇人的画面，忍不住皱眉：“你竟然用自己的身体饲养蛊虫！”

贺连乌珐脖子上的口子越来越大，声音听上去嘶哑得怪异：“若不如此，蛊虫如何能在西北之地繁衍。不过这都是值得的，控制了你们，找到那些东西，我重占皮莎就有望了！”

纪煌音听出他话里有话，当即高声道：“好个身先士卒的教主，蛊虫都养到自己身上了。不过你这破身体都要被蛊虫啃食光了，还谈什么占领皮莎！你说，要找什么东西！说出来或许本座能帮你一把！”

贺连乌珐的脸被涌出来的蛊虫爬满了，他已经听不见纪煌音在说什么了，却还自顾自地嘶叫着：“有了那样东西，不光是皮莎，大梁也……呃！”

贺连乌珐话音未尽，一道涂着药粉的暗镖忽然直射他头顶的百会。贺连乌珐顷刻倒下，高台上轰然溅起一阵虫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