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煌音只怕再惹得他不高兴,当即放弃追寻这个问题的答案,立马高声道:“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乱想乱问了!”
她说完又讨好似地围着东方问渊:“东方公子不要生气,都是我不好。”
东方问渊冷冷地哼了一声,白玉一般的脸上红晕渐褪。
纪煌音见状松了口气,陪笑道:“东方公子真是大人有大量,不与我这小女子计较。现在气消了吧?忙了一下午是不是有点饿?我见那边有些卷糕小吃之类的东西,看上去甚是美味,不如我去买点给东方公子品尝?”
她说完,就逃跑一般赶紧转身往前方的小摊快步走去,一边走一边拍着心口小声念叨:“阿弥陀佛神天菩萨,奔丧公子这脸色一变起来还真是吓人,本座以后再也不敢瞎猜这些情情爱爱的东西了,这玩意儿真是比练天心正法还难为人……”
东方问渊看着纪煌音的背影,不由得叹了口气,他方才差一点就要说出来自己真正喜欢的人是谁,结果又被她打断,待要再说又开不了口。
他有些无奈地看了半晌那人在小摊上挑挑拣拣的身影,最后唇边还是绽开了一抹笑意,缓步朝她走了过去。
罢了,只要能这样和她在一起,只要能看到她的身影,那就很好。
纪煌音与东方问渊在凉州城内逛了一大圈,只把从前没来得及看过玩过的东西都瞧了个遍。
纪煌音上辈子在凉州城的经历实在算不上轻松,她要用计胁迫宋修远献城,又要小心顾及着那位铁血帝王的心意,举出各种利弊让他为万世名声着想不要屠城,要善待百姓。事后还要忙着妥善安置宋修远一家人,暗中为他们向元宸求一条生路,哪有功夫在凉州城玩乐。
她前辈子是冷酷凌厉的玄音祖师不假,但不该取的性命她也从不乱取。她不在意名声如何,但平衡取舍、正邪决断的习惯她又抛不下,往往会不由自主地要衡量着去做事。也正因如此,她才会理解为什么巫蛊之祸里,东方问渊和睿王会费尽力气想要取上策——有些事非不能为,是不忍为。
只是这样做事,总是会极大地消耗体力心力,是以直到复仇大计完成之前,她都是紧绷的。虽然这回不是她头一次到凉州城,但在凉州城中这样轻松肆意地游玩,却是第一回。
纪煌音不由回想起在扬州的时候,那时她也不是第一次到扬州,却也是第一次玩得那样开心,而巧合的是,这两次旅程,都是和东方问渊一起。
意识到这一点,纪煌音心中总有些说不上来的奇妙之感。
最开始的时候,她对东方问渊处处小心、处处提防,而东方问渊也对她冷淡疏离,不愿多与她说一个字,可后来两人竟然能一起同游多次,还相处得很融洽,融洽到甚至很开心。
纪煌音此时对东方问渊的看法早已不同。凉州之行一路走来,东方问渊对同行之人多有照顾,会担心大家的安危,又体贴同伴的辛苦。他其实很擅于体察别人的心意,看着冷漠难以接近,实则是很好相处的人。
比如此刻,在他看到纪煌音似乎对一个玛瑙项链很有兴趣时,就又一次掏出了自己的钱袋准备付钱。
纪煌音赶紧拦下他——这是纪煌音不知多少次拦下他了。
见他还一脸奇怪地问为何不买,纪煌音赶紧放了项链,一边向店主笑着说不好意思一边把他拉走。
“我说东方公子,你再有钱也不能这样花吧?”
东方问渊收起钱袋,不解道:“你不是喜欢吗?”
“喜欢是喜欢,也还没喜欢到一定要买下的地步啊。”纪煌音有些无奈,其实她就是看热闹的心态,看到什么有趣的新鲜玩意儿就想过去瞧一瞧,谁知东方问渊一见她把什么东西放在手上掂两掂,就准备掏钱。
纪煌音看他不是很理解的样子,就道:“东方公子,这里可不是扬州城,就算是你兴致上来了买上一船东西,也能方便地带回你那东方府去。现下远在凉州,还是别给自己的行囊增添负担了。”
纪煌音向来习惯轻装出行,今天见到林妍静那一大堆胭脂水粉,她还不由自主地为林小姐的行李分量头疼呢。
东方问渊听了她这话,终于放弃了自己的送财童子行为,随意道:“扬州那些东西我也没有都带回去。”
“嗯?”纪煌音有些疑惑,“那你当时买那么多干什么?”
东方问渊眸光不自然地闪了闪,一敛衣袖负手向前:“不干什么。”
纪煌音摇头。
瞧瞧,这活脱脱的富贵公子哥儿作派。
似这般在城内转了一圈,二人才返回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