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少磊站定了喘着气,不甘道:“这处只有她和小静,她又一向对小静多有恨意,不是她是谁!”
东方问渊扫了眼地上竹叶间的血迹,道:“小静并未受伤吐血,你二人也未负伤,然而这地下却有许多血迹,说明在你来之前,这里应该有第三个人在场,且被打成重伤。”
他又示意韩少磊看向竹林:“小静晕倒在廊下,而这些绿竹全是倒向林间,竹竿上还有借力逃跑时留下的脚掌印,是往竹林深处去的。看来是袭击之人在廊下击中小静后,又被打得无力还击,只得跃入竹林逃跑。打他的人掌风凌厉,小静是做不到的,只有纪阁主才能做到。”
东方问渊说着,侧身回首看向身后的纪煌音,韩少磊也望了过来。
纪煌音眼中全然不见方才的森森寒意,又恢复了那副无所谓的表情。
她耸了耸肩,道:“没错,是我打的。我本来是想活捉了他,好把事情问个清楚,谁知林小姐突然崴脚被袭,这才让他逃了。”
韩少磊犹豫问道:“真的不是你?”
纪煌音不耐烦地甩了甩袖子,道:“我就是再恨她,也不至于蠢到要在英杰会上对她动手吧?何况我并不恨她,干嘛要浪费内力给她一掌。”
韩少磊道:“可是你从前多有为难,怎会不恨,何况我那秘籍一事……”
纪煌音一抬手止住他:“我再重申一次,我玄音阁早就放话了不再打扰你们二人,秘籍一事也早就交割清楚了,难道你忘了?”
见韩少磊一脸茫然,纪煌音又转头看向东方问渊,似乎在问:你没告诉他?
东方问渊明白她眼中的询问,只是眉间微蹙,似乎也有些疑惑。
纪煌音一看就知道这里面有曲折,她本以为东方问渊替林妍静付清报酬之后,自然会将此事告知于她,也不知道那林小姐是如何向韩少磊传达秘籍那件事的。
难道是只顾着玩,就把东方问渊十万两买秘籍的事一下抛在脑后了?
还是说东方问渊看玄音阁不再为难韩林二人,只说此事已了,却根本没说他付清报酬的事?
韩少磊看二人不说话,便问道:“我并不清楚此事,还请纪阁主告知,秘籍是如何交割清楚的。”
纪煌音没马上回他,但她看到东方问渊犹豫着似乎要开口,瞬间明白了。
花钱的事你果然是憋着没说啊!
纪煌音实在佩服,奔丧公子钱多得没处花要去成全自己的情敌,事后还做好事不留名,属实大仁大义!高风亮节!堪当少侠痴情楷模!
不过好在这些钱都是到了她玄音阁里,也不算浪费。
纪煌音看东方问渊犹豫,也不想让自己家这位送财童子为难,当即对着韩少磊道:“当然是有人替你付清了代价。至于这人是谁,你就不必再问了,我也不便说,为客人保密是我玄音阁的基本宗旨。总之我只告诉你,现在你与我阁并无半点亏欠,我不会再为难于你,也不会再为难林小姐。过去的事都过去了,希望韩少侠今后不要再对我玄音阁有什么偏见,大家都是江湖中人,和睦最为重要。”
韩少磊看了眼地上的林妍静,想起从前自己与纪煌音的种种过节,再次犹豫着问道:“当真?”
纪煌音虽然知道他的疑虑,但还是忍不住皱眉反问:“难道还有假?”
祖师大人忽然就有些不耐烦。
这些没规矩的毛头小子,若真计较起来,都不知道是她哪辈子的重孙子了,说话还这么不干不脆不知进退,看来是得摆起点长辈的架子好好训几句!
纪煌音一挥衣袖负手而立,朗声道:“我玄音阁从来说一不二,自你那报酬付清后,我再未找上你与林妍静。林妍静每次见我,处处出言挑衅不尊重,这些我都没有与她计较,难道你那些事我还会计较?我好歹是一阁之主,心量怎会如此狭小?说了不会为难就是不会为难!你多少也是个正道少侠,怎的比我还不干脆!再者今番之事,全赖有我在此林妍静才得周全,你不谢我便罢,反倒还要疑我,这就是所谓少侠的做派?倒是你们二人,说起来都是林妍静的哥哥们,难道从来不知教导自己的妹妹懂些规矩长长心?她是白叫你们哥哥了!遇到我也罢,若是遇到别人,今天可就说不准是个什么下场了!”
纪煌音这一串话下来,直把两人说得哑口无言。
那韩少磊冷静下来,也觉得自己与林妍静确实有些过分。之前因为秘籍一事,他本还心有愧疚,可是后来总看纪煌音对林妍静下杀手,又兼林妍静每次被玄音阁的追杀吓得直哭,他便不由得心疼,是以对纪煌音多有偏见,愧疚之心倒淡了。
去岁不知怎么,许久不见玄音阁的人出来追杀。韩少磊当时一心一意修炼武功未曾细想,只当是玄音阁的人以为奈何不了他才罢了手,没想到其中另有内情。如今误会解开,细算下来还是他们理亏。
以今日之事来看,玄音阁主并非是个不讲道理之人。
韩少磊心思纯澈,想通这一节后,当即真诚道歉道谢:“是我无理了,还望纪阁主见谅。因为从前多有误会,小静年纪又小,她对阁主的造次之处还请海涵。今日多亏纪阁主在此,小静才没有出什么大事,我无以为谢,若纪阁主今后有用得上在下的地方,请尽管开口,我绝不推辞。”
纪煌音这才点头笑道:“这便是了,从前之事都是小事。正所谓不打不相识,韩少侠少年英杰、聪慧过人,我也极是欣赏,以后同在江湖,大家和气相处才好。”
见二人言和,一直站在边上没有说话的东方问渊淡淡了看纪煌音一眼,一挽剑花终于收了冥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