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要开诚布公,彼此说话也就不再绕圈子了。
纪煌音叫了侍女奉上茶水点心,二人心平气和地坐下正式开始商谈合作。
作为主人,纪煌音率先说道:“昨夜在软玉温泉池中治疗之后,想必东方公子也探过自己的脉息,知道经我之手救治完全可以阻止寒气的发作。”
东方问渊此时并不吝于承认她的能耐:“不错,除了纪阁主,普天之下只怕再找不到第二人可以缓解此症。”
纪煌音微微一笑,又叹道:“可惜的是,咱们遇上得实在有些晚了。你的经脉长年累月被寒气侵蚀,情况非常不好,能撑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虽然从表象上看,这病发作起来除了朔月之日会难受,其他日子似乎都无碍,实则这病每发作一次就会损你一分,长此下去,总有一天你会油尽灯枯,只怕撑不到而立之年。”
东方问渊或许是听惯了这样的短命断言,竟是一丝情绪起伏也没有:“正因如此,才需要请玄音阁帮忙治病。”
他说是要治病,表情却是淡然之极。纪煌音却总觉得他看上去几乎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一时间不知为何有些奇怪的烦躁。
纪煌音强行压下这股烦躁,听东方问渊继续说道:“我手上确实有一份玄音阁内部消息的来源名单,上面的人皆是贵阁中暗网之人,若纪阁主答应每月为我治病,我会将名单与黄金同赠。”
纪煌音沉吟半刻,道:“东方公子这样大费周章的,怕这病不止是医术上的事。”
东方问渊对此不置可否:“相比于其他,我想先听听纪阁主对此病的看法。”
纪煌音也不推辞,当下认真替他分析起病症来。
“东方公子的病有两难治。其一,便是病得太久经脉损伤严重,已有雪山将崩之势,只因你内力深厚,所以病情一时透不到面上来。然则弓强弦易断,往往看着强健的人反比身弱之人更容易有突然之难,此种病发情况最是凶险。虽然我能治病,但我并不能预测在这个过程中会不会发生意外。”
纪煌音此刻是先把最坏的情况告诉东方问渊,也就是说,他这种情况非常有可能突然就背过气去了,得心里提前有个准备,别到时候带着一帮人找上门闹事,怪她救不回来。
不过东方问渊听完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依旧一副生死坦然的模样,让纪煌音怀疑这人是不是真的对治好病那么上心。
见他没反应,纪煌音继续开口说第二点:“其二,便是心内寒气难解,非一日之功。我已听执言提起过,曾有高人言明此病可用至阳至纯之法治愈。我昨日也试过,寻常针砭药石顶多只能辅助治疗此症,必要配上内力施救才可。这也是机缘巧合,正好我阁秘传天心正法便是至阳至纯至阴至柔之术,我昨日以纯阳内力化解经脉中的寒气,确实疗效显著。不过……”
不过她已不是前世功力大成的祖师了。
纪煌音迟疑一瞬还是决定坦白告诉他真相:“说出来实在有些丢人,我学艺不精,到如今也才将这天心正法修到第三层而已,是以不能一下把这寒气全部化尽。且未发病时心脉流转正常,不曾被寒气扩张,纯阳内力也难达心内,所以平时输送纯阳功力全然无效,只有等到病发时顺着寒气流势向上,才能将它一点点化去。因此,每到朔月我才可以为你治病。”
说这些话的时候,纪煌音脸上全是无可奈何的决绝。
这可不能怪她啊,学艺不精的是她那徒孙,她这个前世实力非凡的祖师大人也是恨铁不成钢。
东方问渊呷了口茶,缓缓道:“也就是说,要治很久?”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纪煌音总觉得东方问渊似乎笑了一下。
纪煌音一挥衣袖断然道:“这倒不会,今后我自当勤奋修习,不多时便能精进,到时候化尽寒气还不是信手拈来?”
这下东方问渊是真的笑了:“纪阁主不必强求,武学一事除了勤奋也要看天赋。”
他明明笑起来挺好看,但纪煌音不知怎么就是想骂人。
嘲笑,这是赤裸裸的嘲笑!
还没想好怎么回击几句,东方问渊已敛了笑容:“以你此时的功力,这病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