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葵一愣,这是剑?
她诧异这独特风味的说话调调,心里同时松了口气,就在这一瞬间,手上的剑猛地往远处一逃。
周葵简直要大喊一句诈骗,赶紧收线,疯狂把剑往回拉。
周葵现在憋着一口气,什么都不为,也不能叫这把剑跑了,不然她就算跳进水里,今天埋里边,也得找这把剑说个清楚!
周葵铁了心,跟那把剑杠着,剑往左她往左,剑往右她往右,不知道磨了多少遍,可算是把剑给磨到了岸边。
剑一上岸,周葵和剑都累得够呛。
不过周葵还是坚强地迅速用鱼线刷拉拉把剑缠了起来,也看见剑身上的名字——伏虹。
这是一把轻灵细长的剑,一看便知,出手如疾风骤雨,迅雷乍现。
是跟声音截然不同的一把剑。
伏虹喘气:“你个小姑娘呀,咋这么拧哩?”
周葵也喘气:“哼,你不跟我犟,我用这么累吗?”她还记着被溜被骗的愤怒,“吃了我的饵,难道没有被钓上来的觉悟吗?骗我是怎么回事啊!你不想上来,一开始别吃饵不就行了吗?”
伏虹愣了一刻,然后语气就忽然软了些:“哎呀,大家都不容易啦,随随便便就被你钓上来,岂不是很没有面子啦,怎么说我们也是蜀山的剑啊,怎么跟外面的剑一样。你不知道,刚刚‘泰山’自己就扑过去找那个火小子,已经被大家笑好几轮啦。”
周葵下意识就看向崔会怀里那柄厚重古朴的剑,恩……恕她直言,她还是没法想象这把剑被人嘲笑的处境,总觉得这把剑只会欺负别人。
周葵走了个神,再回来就有点惊讶,她刚刚还准备继续跟剑讲道理的,剑忽然就这么软了,她都有些猝不及防。
她意识到一个严肃的问题,这把剑的性格,似乎很特别,不过,似乎意外地跟她很适合。
周葵期待问:“你对苟道什么看法?”
她可记得,师父虽然没阻止暗杀剑,可瞧他吹胡子瞪眼的模样,就知道这不是条正路,她之前都不敢奢求能找到一柄志趣相投的剑的。
伏虹语气忽然严肃,特别的调调都直接没了:“我们做剑的,自然是斩尽一切当斩者,刀锋摧折,所向披靡。”
周葵惊讶:“啊?”
伏虹:“嘿嘿,不过我的铸剑师偷偷教我啦,装得冠冕堂皇一身正气,哄哄你们这群小剑修就好啦,能不断还是尽量不要断啦,遇事见机行事,咱们才都有来日呀!”
周葵:“恩?”
伏虹:“怎么解释呢?再具体一点,碰到不上道的主人,我会委婉劝他。遇见打得过的呀,我们就及时替天行道,绝不能放虎归山,遇见打不过的啊,那就是时机不对、上天有好生之德、今日不适宜拔剑,风紧扯呼赶紧跑路。就算真打起来,出剑的时机呀,力道呀,只要主人需要,咱们都可以商量的!”
周葵:“……”恩,很好。
她消化之后,确认自己猜的没错,这就是一柄深谙苟道的剑,这柄剑甚至远超期待,还会装一手大义凛然。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暗杀剑这种方向的剑为什么不存于世了,原来大家都不像她这么横冲直撞,大家都是情致高雅的,都会辅修一门额外的艺术课的!这门艺术课的名字叫做修饰!
从铸剑师到剑修甚至剑都在里面,大家一条线上下的所有环节,都默契地维持住了这条完美的善意谎言。
原来在她之前,他们这种剑修是这么过的!
她就说,这种最原始长命的智慧怎么可能被最要打斗拼命的剑修抛弃掉!
周葵说:“很好,你选择了一个适合的主人,以后不用委婉劝我了。”
伏虹就忽然笑,懒懒的调子都能听出他的激动;“三百年啦,我总算等到我命中注定的小姑娘,我等得剑穗都要秃了。”
周葵面不改色接话:“恩,是秃了,真可怜,”没有不就是秃了嘛,一个意思,她可以睁眼说瞎话的,“你喜欢什么样子的剑穗,我去给你编。”
伏虹那边立马害羞:“哎呀,竟然还有的选吗?我还以为我们这种比泰山还白送上门的,只能得到一根绳子了呢?那我要最好看的剑穗,我要把所有颜色都编上!”
周葵已经完美适应了伏虹的性格,还仔细品味了下,觉得他有点贱兮兮。
不过说白送上门?她那么辛苦还差点被骗?这也能叫白送?
不过周葵忽然又想到了,她可是能直接问伏虹喜欢什么剑穗、一举就能结剑契的待遇,剑契都没结就能交流,恐怕这些剑里谁都不成。
从这个角度看,伏虹确实跟白给没什么区别。
周葵心情复杂,这个白给也没什么白给的感觉啊,不愧是伏虹。
但周葵能怎么样呢?她还是很喜欢这把剑的,简直就跟只准备抽奖抽几个币结果直接拿到了超级大奖一样惊喜。
不管湖里还有什么剑,她都宣布,伏虹就是她的最爱!
周葵说:“你放心,保证给你编一个今天最好看的剑穗!让你做今天最靓的剑!”
伏虹那边调调又出来了:“我就知我没看错人啦,小姑娘,你灵气一进来,我就知你一定是最会阴人偷袭,最得我们真传滴崽!咱们以后合作,一定天下无敌啦。”
周葵就过去拿了所有颜色的线,以及几个最闪最靓的配饰,在一众同门惊恐的目光中,编出了一条能闪瞎大家眼睛的剑穗。
有人担忧过来劝:“小师妹,你怎么了小师妹,你眼里的美竟然是这个样子的吗?”
“小师妹啊,怎么说呢,颜色多了真的不一定好看啊!”
他们忽然担忧起未来开始打扮的小师妹。
只有崔会还在强撑:“小师妹一定是有什么理由,她之前教我编陷阱,还不是这个样子的。”
周葵一意孤行,找了个干净开阔的地方,把剑穗放在剑契上,她把剑放在一边,自己跪在另一边,准备割手指滴血。
就是滴血的时候,周葵诡异地出神了一瞬间,她怎么觉得,这个结剑契,怎么那么像成亲呢?
剑契是婚贴,剑穗是聘礼,剑同意结契,套上剑穗,就是洞房,从此之后人剑一体,白头偕老。
除了对面的剑实在不太矜持不像含羞带怯的新娘,一切真的没什么两样。
“……”她忽然理解了林空鹿为什么会叫自己的剑夫人了,这套流程走下来,怎么能不当夫人一样认真对待啊!
恩?等等!为什么剑仙师父的剑没有剑穗?她再回忆一百遍,剑仙师父的剑也是光秃秃什么都没有。
剑仙师父的剑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