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葵也心绪激荡,原来,这就是蜀山剑修吗?
她似乎还见到几个在拜山时见过的熟面孔,是当时的护山弟子,他们当时持剑护卫,立在那里就叫人心安。
他们确实对得起蜀山的名字。
周葵想着想着,诡异地想到一个地方,当时护山弟子怎么全是御剑的,难道只有剑修才能做护山弟子?这显然不是蜀山的风格。
周葵再一瞧面前师兄们一个个人模狗样,悟了,还能是为什么,当然是因为御剑够撑场面啊!不是剑修的,开山当天不管情不情愿,都得先学着御把剑。
至于周葵为什么这么肯定,那是因为她猜,他们那位蜀山大师兄晏开阳,就肯定不是剑修,不管是从机灵劲上还是平时的交流里,她都这么认为。
不过晏开阳到底修的是什么?掌门不是他的师父应该也不是幻术,周葵真有点好奇了。
少年们兴奋不已,此时越发景仰师兄们,内心就越发愧疚,半响不敢言语。
许久,才有人鼓起勇气。“我们记住了,一定好好练剑,不辱没蜀山名号。”
“是,我们……我们以后不会依赖外物,多谢师兄们赐教。”
师兄们就又咧嘴一笑,那副剑修气势顷刻又败坏得荡然无存:“哈哈哈,师弟们真乖。”
“师兄们也不是不让你们用,外面有些家伙阴得很,不得不防。不过现在有师兄师姐们在,你们只要好好练剑就可以了。”
少年们赶紧发誓:“我们一定好好练剑。”
“师兄,那首小调,能教教我吗?”
“师姐,我也想学!”
就是这副其乐融融的局面中,有吊着的弟子委屈说:“可是……符咒不是我们的啊,是我们找到的啊!”
现场诡异地集体哑巴了一会儿,师兄师姐们笑容僵硬,他们才装完逼,形象立马岌岌可危。
一堆人立马凑在一起研究,追究谁是这个‘剑心不纯’败坏大家名誉的家伙,你说一个人会画画必然是他,我说一个人拿了两把剑简直可恶肯定是他,还有人说一人喜好美食也有嫌疑。
树上的弟子们听得活像一只猹,可惜被吊住只能原地扑腾。
最后师兄师姐们没判断出结果,但保证绝对会找到这个家伙,到时候揪过来给师弟师妹们赔罪下酒。
师弟们当然豁达地原谅了他们。
双方友好地交流,越来越高兴,越来越大声,不一会儿就是翻倍的吵。
周葵还在看戏,听着听着就纳闷了,怎么一眨眼,就成这种局面了,他们之间,熟得是不是有点太快了,他们就没有一点年龄代沟的吗?怎么崔会那个臭脾气都能回几句?高修为人士的矜持骄傲呢?也喂自己吃了吗?
周葵叹口气,尝试努力融入大家,于是在一个师兄路过附近时,周葵努力晃悠绳子,尝试几次后,成功晃过去拍了下对方:“师兄留步。”
师兄就停住了:“师妹何事?”
这人之前一直待在人群中后方,是个颇为稳重的青年,众人问东问西上蹿下跳,唯独他在这群人里面气定神闲,慢悠悠听戏一样跟着人走,唱小调的时候,他在侧边击剑,端得一派清绝。
这群人里,数他最剑修。
周葵就冲他笑:“我知道符咒是谁的,不过师兄你一定不想别人知道。”
师兄无奈:“师妹,师兄可没得罪过你。”
周葵:“师兄,我可没说是你啊,我只是一个猜测,你随便听听。”
“你想啊,既然是霹雳符的主人,他的符咒生效,不管别人来不来,他必然是要来看热闹的,所以这人必然在师兄师姐你们中间。还有一点,既然他明知起效的是霹雳符,他必然不会真的好奇究竟我们用了什么,即使伪装,他总没别人那么焦急。你看这一下,不就有个范围了?你心里是不是也有合适的人选了?”
师兄面色都变了,周葵仁慈补充:“当然,我说了,只是猜测,做不得准的,万一那人就是没来,万一他就是会做戏,师兄,你说是不是?”
师兄镇定不了了:“这位师妹,有话好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好说,师兄,我也没别的,就想打听一下咱们后面学什么,你知道,师父他老人家的课实在不好过,有个准备,你好我也好,是不是?”
师兄原本还一脸紧张,一听这个就放松了:“这个啊,师妹你不必担心,你们的坎已经过去,剩下的都好说,师父瞧着凶,那都是吓你们的。”
周葵:“是吗?”
“是啊,师妹你们真厉害,这么多年了,我就见两拨人真毁了器械的,你们过得一定比我们舒服多了。”
周葵实在忍不住打断他:“师兄,咱们都是剑修,就不用硬撑了吧,真诚一点不好吗?”
师兄立马就一脸苦相,沉默片刻:“我演得真那么烂?”
周葵沉默,是给他最后的尊重。
师兄就抹了把脸:“我这几年苦修,白练了。”
周葵木然:“师兄,说吧。”
师兄忽然一脸坚毅,蹭蹭蹭连退好几步:“我不会说的,”他在周葵诧异的目光中,狰狞一笑,“就算你把你的猜测告诉我的兄弟,告诉蜀山所有人,我也不会说的,毕竟……师兄们踩过的坑,你们也得一个不落踩一遍才行啊,不然,你师兄师姐们怎么睡得着?”
周葵顿时嗓子里塞了一堆话,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群人……是不是有病啊?
这含章峰上,漫山遍野,还有没有个正常人了!
周葵哀怨地抬头,朝师兄那边瞄了一眼,师兄竟然还没走,一脸想靠近不敢靠近的模样。
周葵疲惫:“你想干嘛?”
师兄犹豫片刻,问:“你叫什么名字?”
周葵没什么好瞒的:“周葵,师兄呢?”
师兄就立刻再次端起范儿:“师兄道号霜降,你还不够格知道我的名字。”他念了一遍周葵的名字,“周葵,师兄记住了,以后有机会,一定好好关照你。”
然后拔腿就要走,虽然与其说是走,不如说是……怂了。
周葵喊住人:“等等,你之前说有两拨毁了器械的,还有一拨是谁?他们怎么毁的?”
霜降师兄就停下回头,刚要说,忽然又闭了嘴。
周葵不解:“这个也不能说?”
“倒也不是。”只是他看向周葵的眼神有些复杂,还有些不忍。
周葵似乎有些明白了,她舔了舔晒得干涩的嘴唇:“是我的师兄师姐们,我是说,剑仙师父那边的弟子?”
霜降无比惋惜,语气中满是崇敬钦佩:“如果他们还在,剑脉该是另一副模样。”
周葵仿佛又一次回到殿满墙空荡荡的石格,不明白那么多惊才绝艳的人怎么会不在了:“他们,究竟……”
霜降打断了她,这一回,他逆着光,不用作伪,简简单单站在那里,便是满身风姿,或许他本来就是这样。
“师妹,你还小,那些真正的天才虽然不在了,还有我们,这些事你还不用知道,你们只要好好长大便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