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周葵,格外满意:“这都是你的功劳,要是真的找出来,我一定在那个地方留张字条,言明是你的提议,我想下一届的师弟师妹们一定也会好好感谢你的。”
周葵竟然油然而生一种胆寒,他都不知道未来那群还没影的师弟妹们真的见到字条,空欢喜一场,会是个什么表情,又对周葵这个名字是个什么感想。
周葵赶紧拒绝:“不不不,师父,这不是我的功劳,不必写字条!”
张守鹤不容反驳:“说是你的,就是你的,不光你的师弟妹们,师父都要感谢你们。你们今日,功大于过,师父都不想罚你们了。”
周葵和师兄弟们都震惊了,周葵试探问:“真的?”
张守鹤:“师父什么时候说过一字假话,不过大殿毕竟塌了,这也是大事,你们到时候帮忙重修大殿,略作弥补吧。”
周葵和师兄弟们根本不敢搭话,他们也不敢相信,师父竟然就这么轻飘飘放过他们了?这还是师父吗?不会还有什么陷阱吧?
“你们这是什么模样?不满意?你们闹这一出,不就是为了让我手下留情吗?我真手下留情了,你们怎么没人高兴呢?”
周葵谨慎不敢吭声,张守鹤真的抬手放过,她又觉得心里没底了。
他们好像是成功逼师父认输了,可怎么觉得,他们好像也没赢呢?可他们分明达成目的了啊?
张守鹤笑了,这回真的是畅快的笑,他瞧着可高兴:“这么害怕,怎么还敢闹呢?”
周葵等人心里更发毛了,周葵扛了会儿,扛不住了:“师父,你别这样,有什么就直说吧。”可赶紧来个痛快吧。
张守鹤挑眉:“怎么就不信呢?师父是认真的啊?”他在一堆弟子怀疑警惕的目光中说,“师父并不是非要打压你们,你们中有主心骨,能协调各方,也是一样的。”他轻声细语,又一副慈祥模样了,“目的达成就行,师父可不是非要折磨死你们,师父是为了你们好啊。”
在场人,齐刷刷打了个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大的冷颤。
张守鹤视若无睹:“那么,小师妹,记住了,以后出乱子了,我就找你。这群蠢师兄们,你可看好了。”
周葵一个激灵,立马警觉,这差事要命啊,这是要捧杀啊!“师父!我协调不了的,我不是什么主心骨啊!”
而且她忽然惊觉,张守鹤这句话一出,自己的苟道恐怕就越来越遥远了,为什么,为什么苟道会这么难。
周葵凄厉求饶:“不要啊啊。”
张守鹤扶了把周葵,周葵动弹不得:“我说你能,你就能,你以为我已经老眼昏花了?”
周葵生出了一种被套住脖子的窒息绝望感,像是她真拒绝,她就真的完蛋了。
周葵如今无比后悔,她怎么就脑子一抽,当了这个出头鸟呢?那么多人,他们什么德行她还不知道吗?她怎么管得住啊!
当初要是听了霍琦的多好,她恨不得回到几个时辰前,抽自己一巴掌!
张守鹤却可痛快,放开周葵,自在地拂袖,朝柱子顶的鲸鸟蓝白行个礼,蓝白就满意朝下面看了圈,看够热闹拍翅膀飞走了。
张守鹤送走蓝白,抬脚悠哉悠哉就要走,周葵从绝望中挣扎回神,明知事情无法转圜,只好最后试图讨价还价:“那字条……”
张守鹤微笑回头:“为师一诺千金。”
周葵差点哭出来。
张守鹤又走了几步,忽然又停了:“对了,为师还忘了一件事,半夜喧哗,一晚上净听你们嚎了,眯一会儿都不成,一个个,目无师长,猖狂,嚣张,打扰师父睡觉,罪加一等!统统吊三天!”
然后这回真的一挥袖子,走了。
周葵等人被丢在原地,痛苦不堪,又竟然有种尘埃落地的踏实。
他们就知道,师父不会那么容易放过他们的。
师父真的好阴险,还先轻饶他们,再加罚,这人真的没有心吗?
可是这么想着,联想到被张守鹤先送走的蓝白长老,他们忽然有点怀疑,蓝白长老是来看着师父掌刑的,难道也是来护着他们的?师父就是因为蓝白长老护着才没有直接下狠手!一没人护着他们,就终于痛快动手了。
一嘴的冠冕堂皇,都是假的!翻脸无情!长老,你被师父骗了啊。
他们终究都比不过师父的阴险。
一堆人在那儿痛心疾首,黎溪亭冷酷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又是一条好走狗:“来吧,吊完你们,我还能回去眯会儿。”
他们的惨叫更惨了。
“师兄啊,我们一天一夜没睡啊,至少明天再吊啊!留条命吧。”
黎溪亭拔剑:“大家都不容易,废话就别说了。”
黎溪亭一个个应付他们的死缠烂打,把人撕下来吊上,无比心累,这群崽子,跟着他们一天天大喘气,迟早折寿。
挂好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