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歌眼睛一亮:“杨老师!”
杨老师原本有些焦灼的面色立时消融下来,笑道:“正要找院长问问你的事呢,倒是无巧不成书了。”她向谨杰伸出手,“幸会,您就是冰歌的姨妈?”
“正是,您就是冰歌最喜欢的杨老师呀。我们也正要去找您呢。”谨杰握了握杨老师的手,笑道,“我看您有什么话问我倒更方便。咱们找个说话的地方?”
杨老师面上飞起一抹红晕,抿嘴一笑:“不用这么麻烦。您原本要去哪?我陪您边走边说。”
“原本就是要找您,可巧儿碰见了。我们接下来啊,就找一个叫蒋宁丽的老师。”
“那您可遇对人了。她这会儿在医务室呢,我带你们去。”杨老师说,“我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要问,就是还有些放心不下冰歌。您是……上个礼拜过来的?我想起来了。真是万幸,您多看了孩子们一眼,不然冰歌可就耽搁了。我记得您本来是回来寻亲?啊……”杨老师懊恼地抓住自己的衣领,“对不起,我唐突了。”
冰歌听着两位长辈的对话,心里暗暗佩服谢姨的法术。
两人寒暄几句,谨杰顺势提出带孩子们出去玩的事,“院长刚刚倒是同意了,就是不知您意向如何?”
杨老师对住宿和安全问题多问了两句。谨杰打了包票,又说铁姐们儿在这有别墅,塞二十个孩子都绰绰有余。杨老师这才高兴应下。
两人互相感谢一番,杨老师更给冰歌说了一箩筐的好话,冰歌尴尬得不自觉蜷起手指,中指刮着大拇指的手指甲。
杨老师又恭维道:“我看您像是个开明的人,应该会和冰歌很合得来。”
谨杰笑道:“您过誉了,不过有一点您说的对,我和冰歌确实会很投契的。不单是我,家里其她人也是一样。”
“之前只知道您事业有成,现在看来,家庭也十分美满了?只是您来这两次,怎么都没见您先生?”杨老师问。
“我爱人身体不好,经不起远行。她早年因公受了不少伤,也正是因为这个,我们才生不了孩子。不过亲缘鉴定结果一出,我就告诉了她这个好消息,她现在啊,正翘首以盼我带这孩子回家呢。”
“二位都是了不起的人,老天会给你们好报的。您且看吧,日子会越过越好的。”杨老师真诚地说。
“那就借您吉言啦。其实,找到冰歌不就是好报吗?”
“您说的也是。”杨老师浅笑了一下,“前面就是医务室了。蒋老师一会儿要是有些不好听的话,您可千万别当真,尤其是她对冰歌的一些评价,您就当它们是耳旁风,吹吹就过了。”
谨杰谢过杨老师,看向医务室的门,像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似的,露出丝玩味的笑容。
冰歌一路上对孤儿院的景致,尤其是地砖,表现出了莫大的兴趣。她听着两位长辈一直说着有关自己的事,早就想溜,可是听到谢姨说起“爱人”,又竖起了耳朵,现在一看谢姨即将对上蒋宁丽,更是振作起来。
医务室门前漏出零星几句争吵的声音,杨老师连忙上前,曲指在门上敲了三下。
门内立刻安静下来。
“请进。”一位老师清了清嗓子,大声说。
谦让一番后,谨杰最先大步迈进,然后是杨老师,冰歌在她们身后关上了门。
一看清门内的情况,冰歌就差点憋不住乐了。
只见蒋宁丽站在蒙浩和辛白直的病床之间,脸上犹带着愤懑。蒙浩和辛白直也都拉着脸,蒙浩迫于伤情,不得不直挺挺地躺在病床上,辛白直则像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抱着缠满绷带的手背对着医务室的老师们。老师们脸上则带着对他们三个不以为然的表情。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本不该在这的人——夙前辈正袖着手站在角落,重瞳中闪着不太怀好意的光。冰歌本以为,她没跟过来是想歇一歇,现在看来,这位前辈还精神抖擞得很。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找过来的,大概也是法师的素养吧。
“是小杨老师和访客啊。”蒋宁丽对她们点了点头,说,“是有什么事吗?您要带这孩子走了?这是喜事,恭喜你们家人团聚。”
“我是来就一件事征求您的同意——”
“你是说要带十几个丫头出去?您请便。院长都已经下令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蒋宁丽打断谨杰的话。
“既然如此,就谢谢您的宽宏大量了。我还要感谢您,多年来对冰歌的‘照顾’。”
杨老师的神色有些紧张起来。
“不用谢,我对我自己的女儿也是一样的。您既然已经领养了冰歌,就更应该给她做个好榜样,好好教导她才是。”蒋宁丽再次扫了眼谨杰的衣着,拧起眉毛。
谨杰不置可否,只是笑看着蒋宁丽道:“您费心了,我们这就告辞。”
杨老师松了口气。不过冰歌分明看到,蒋宁丽的额头和脸侧现出三个粉色的花纹,虽然只有一瞬便消失了,但那花纹很明显,其他人却恍若未觉。
杨老师对同事们笑道:“我也跟着访客出去一天,医务室的事儿就麻烦你们啦,我回来请你们吃饭。”又对蒋宁丽说,“蒋老师,我走啦。您也别太累着自己了,这两个孩子待在医务室没事儿的。”
谨杰神色如常地欠身离开,夙前辈一脸愉快地跟了出来。冰歌夹在三个大人中间,憋了一肚子问题想问,又碍于杨老师没法开口。
空明瞥她一眼,嘴角弯起一个很小的弧度,道:“你的谢姨给那位蒋老师送了点平肝火的谢礼,这礼物可有益于她终生呢,能让她成为一个比现在更文明的人。从今以后,她再不能随意打骂小女孩了。一旦想要打,就会头疼,一旦骂出一些词语,当天就会烂嘴。我给她加了点料,蒋女士再想要人跪,就会关节剧痛,并且走霉运,再想打女孩的耳光,就要牙疼得满地打滚。还有那两个小子,我也送了他们点临别小礼物。”她的声音不再沙哑,而是像低音大提琴一样舒缓。
“是什么?”冰歌落后谨杰一点——后者正跟杨老师打得火热,尽量嘴型不动,用气声问。
“你不必这么小心,这里的人听不见你和我说话。我是个很好心的人,让他们的伤好得更快了些,今晚就会大好。”
“您别逗我了。”
“我可没有骗你,他们的伤的确会好,山外界最好的医院也查不出什么问题。只是疼痛会陪伴他们一段时间了,也就三个月而已。不过,当他们再想肆意妄为,今日的疼痛就会提醒他们。”
“那保密法呢?”冰歌真想大笑,不过她忍住了。
“保密法可不管这些基本无害的小咒语。”
“您能不能告诉我,我们没进去前,屋里发生了什么?我看蒋老师和那两个家伙的面色可不怎么样。”
夙前辈的嘴角又往上拉了一点点:“那真是一出跌宕起伏的戏码。三位主演尤其的滑稽,反方也算得上机敏,你们错过还真可惜。这还多亏了你的朋友们,那帮女孩很不错,她们应该是和旁人说了什么,院长那也开了天窗。医务室的人因为这个可对那蒋老师和她的两个小子不大赞赏,那两个小子对她们也不怎么收敛,很受了些责备。他们的保护者可受不了这个,她火山爆发了,可惜,独狼敌不过狼群。这很让她冒火,你们院长的话更让她气得恨不得咬自己的毛,或者咬人——虽然要我说,那位女士温柔得像在哄宝宝。”
冰歌的嘴角再也忍不住地翘起来,蒋宁丽也有今天啊!有了两位前辈的符咒,看她怎么助纣为虐!伙伴们今后的日子可要好过多了。
她真想哼歌。
四人又回到了会客室。
谨杰一把拉开门,快活地宣布:“好啦,孩子们,我把你们最好的朋友和你们最喜欢的老师带回来了!你们最好赶紧想想要去哪玩。”
“冰歌!”
“杨老师也来啦!”
“蒋先生真同意啦?”
“嘘!是蒋老师。”
“冰歌去哪我们去哪!”
冰歌张开双臂拥抱她的朋友们,露出了几个星期以来,最开心、最放松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