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去哪里?”苦星吃了瘪,气格外不顺。
两人站在一片旷野上,夜里的凉风擦过二人脚下的枯草,四顾无人,长发披散的病月盯着旷野不知道在看什么。
半晌后,她勾唇一笑,道:“皇帝嘛,又不是只有一个祖极,南家不行了,找万家去,不过是一统天下的傀儡,找谁都一样,祖极现在有了靠山,反而不好控制。”
苦星撇嘴道:“姐姐,你怎么确定万启就没有靠山?”
病月沉吟道:“我怀疑祖极背后的靠山就是元初,但是现在谁都不看好的万启,说不定无主,我们可以去碰碰运气。”
“好吧。”苦星无所谓地耸耸肩,“反正都要交差,有总比没有强。”
打定主意,瘟苦神姐妹连夜又进入了万家的翻灵王城内,直抵王宫内部。
二人在门口还未进入,就听其中一阵莺莺燕燕的男女调笑声,皆是一脸不屑。
以万启这贪图享乐的德行,还真不一定是祖极的对手,但今日吃了祖极的亏,两姐妹也不想就这么放过祖极,刚要进入,就见长廊下走来几道身影。
是一个面容俊丽的女人,身后跟着唯唯诺诺地四个仆从,她手中端着一杯羹汤,来到门前,身后仆从正要上前禀报,女人拦下来,亲自恭敬道:“王上,祖慎求见。”
病月和苦星对这祖慎皆是颇有兴趣。
她显然听到了万启正沉迷酒色之中,却毫无妻妾的吃味或不满,反而无比恭敬谦卑,神情稳得平淡,分明一点也不在乎。
过了片刻,殿内的欢笑声消失了,几名穿着飘然纱裙的舞女走了出来,一脸不满或者不屑地打量着一身黑衣不着半点粉脂的祖慎,为首的女子状似要开口奚落她两句,殿内万启扫兴的声音传了进来:“慎儿啊,进来吧。”
舞女们便纷纷散了,祖慎走进去,将羹汤放在桌前,绕到沉醉酒意中的万启身后,体贴地为他揉着额头缓解头痛。
如今祖极势头正猛,万启也不敢得罪了祖慎,可心里头憋屈,也没让她停手,反而刻意为难一般又指使她给自己捏肩捶腿,好不威风。
等万启心里的气顺了,才睁开眼看了看羹汤,发现旁边还放着一册章文。
万启懒得翻看,直接问:“你来找本王,有什么事?”
祖慎便温顺道:“陛下,最近哥哥的事情让你烦心了,妾倍感惶恐,可又不能为您分忧,只好做了莲藕羹汤,来给您醒醒酒。”
“醒酒?”万启嗤笑道,“你也觉得本王耽于酒色,需要清醒一下了?”
祖慎并不在意他的为难,脸色不变道:“怎么会?只是尽妾的本分。”
万启倒没话说了,他扯下祖慎的手,拉在手里仰头看她,眼神又十分温柔起来,道:“慎儿,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做这个王,整日烦心事太多。”
祖慎垂下眼道:“妾知道。”
万启忽然想起来什么,眼底闪过一丝阴狠,颇有深意问:“说起来,我听说你前段时间回了趟祖家。”
祖慎道:“是,哥哥想见我。”
万启问:“能和我说说什么事情吗?我倒不是疑心什么,只是你我毕竟是夫妻,万家是你我的一条船,我总要关心两句。”
祖慎一改平淡,竟然十分畅快地笑了起来,这神情难得一见,万启挑了挑眉,颇有几分好奇。
她坦率道:“我哥哥身边的道玄老道,前段时间炼出了一粒丹药,可以解我的反噬之苦。你看,我现在气色好了很多,你没发现吗?”
万启没注意她的称呼变化,只觉得是女儿家遇到了喜事,有几分得意忘形,撒娇罢了。
他心里觉得无趣,但面上配合打量了一番,诚恳道:“确实好了很多,你有什么反噬?”
祖慎贴在他身边,手轻轻环住了他的脖颈,温声问:“陛下,你听闻过‘溶骨菩萨’吗?”
万启回忆道:“嗯,听说可以一手化骨,被杀死的人感受不到痛苦,浑身骨头就化成了脓水,很阴邪的一个人物……”
他话说到一半,忽然反应过来,脸色登时变冷,双目骤缩,从椅子上猛地站起!
然而已经晚了,他双腿不知何时已经没了感觉,只觉得轻飘飘十分柔软,竟然没有了骨头。
他顿时脸色煞白,一把拍碎面前的羹汤,要用碎片反击,然而一掌下去,却发现羹汤内空无一物,一滴水都没有!
她今晚就是过来专门杀自己的!
可离不开作为的他此刻已经没了反击之力,顿感绝望起来,他暴怒地看向一脸微笑的祖慎,威胁道:“你想杀了我?让你哥哥做皇位吗?”
祖慎站起身,退后两步,思索道:“陛下怎么看呢?”
万启怒吼道:“蠢货!中看不中用的蠢货!你跟着我还有价值,没了我这个威胁,你哥哥哪里在乎你!你连这都不懂吗?你我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罢了!”
骂完他一阵无措,脊椎的消失让他从座椅上滑了下来,烂泥一样瘫倒在地,他知道等头骨融化,他就真的要死了!
竟然还是死在一个平日里不吭声的妾室手里!
“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啊……”万启软了声音道,“慎儿,算我求你,别杀我!”
祖慎沉默片刻,奇怪道:“怎么没有下一句了?陛下求人的时候也要如此傲气吗?”
她蹲下神,笑道:“万启,你的王印放在哪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