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姬会然的名字,三人都瞬间将目光落在了小女孩的身上,但场景立刻随着这声怒吼破碎,出现了一道充满惊恐和愤怒的尖叫:
“阿祖!你做了什么?”
又是熟悉的祖家庭院,这时已经十七岁的祖万杀提着血染的龙渊剑,脚下是一青年尸体。
祖万杀想起来这段记忆了,对屋渡厄和屋青青解释:“这人是我母亲的亲哥哥,我舅舅,当时忘了什么原因,我把他杀了,应该……不算故意的。”
其实她杀人原因不重要,因为她自己都说不清理由,大多数时候她都是凭着一种天赋般的直觉。
她天性能感受到别人对自己的情绪,怀着善意或者恶意,不屑或者敬畏,凭借着这种情绪带给自己的影响而选择帮助别人,或者直接杀掉。
但这对被杀害的人或者旁观的人来说,凭感觉决定别人生死,是非常荒谬的。何况祖万杀从不解释。
祖家镇三江名声在外,修仙界没人敢站出来指责祖万杀,不得不把她当成神一般奉承说尽好话,祖万杀知道他们的口不对心,两方都在日复一日的忍受彼此。
最先忍受不了的是祖万杀的亲娘,她看到自己哥哥被自己生下来的怪物杀死,眼中布满血丝,捂着脸,尖细的指甲划伤了漂亮的面孔。
“你这个怪物!你是个只会杀人不通人性的怪物!为什么是我生下了你!为什么啊!”
女人崩溃的哭喊着,恨不得扑上来掐死祖万杀。
祖万杀目光闪过疑惑,抬起脚慢慢走向她。
女人立即歇斯底里起来:“不许靠近我!来人啊!来人把她抓起来!”
祖万杀听话地站住了,看着女人大喊,但是没人敢上前来碰祖万杀一根头发,女人终于知道自己失去了最后一点权利,颓然地摔坐在了地上,愤恨地看着她。
祖万杀问道:“你生了我,我也允许你杀了我,你为什么不敢?”
女人冷道:“因为你是个魔物,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母亲,你连开心、难过这么简单的事情都不知道!”
祖万杀点头道:“你们和我说的事大多都不是全貌,但我说的是真的,你不敢动手,只是因为你害怕我,你是个懦弱的人。”
女人高声反驳道:“我不是!我生下了你,犯了多大的业障,我一直想把你引向正路,可你根本不通人性!”
祖万杀沉默了短短片刻,凭借着自己的直觉,润黑的眼眸仿佛彻底看透了她,平静道:“你没为我做什么,小狗是你一厢情愿塞给我的,它不会说话,什么也不告诉我,你也躲着我,因为你害怕祖治千迁怒你的家人,你只是在你的家人和我之间做出了选择,你担心的也不是我,你担心的是你自己。可你非要把错强加在我身上,因为你自欺欺人。”
她说完这番话后,女人再没有发过一声,连哭泣也停止了。
直到女人从原本的院落里搬去了离祖万杀居处更远的小院里,抑郁病倒,足不出户,她们也再没见过。
这次争吵没有像之前一样让祖万杀心中积郁,随着年龄增长,她有了一种无情的通透,不会被这种反复无常的感情牵扯,也不想再揣摩和迁就母亲的感受了。
接下来的日子她专心修行,研究各类术法,这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弄清楚的事。
她也不再让茶川去四处打听那只跑走的渡的消息了,每当无意间想到她,她还是会怅然若失,但对她不再有那种同类般的归属感。
在祖万杀心里,怪物是应该遵守承诺的,从善于说谎这点看,那只渡,确实是个人。
她在闲暇之余翻阅邪祟典籍,试图找到与自己相近的怪物,不过越是寻找,她就越加郁闷地认清了一件事——没人能真的和她在一起。
她是天底下唯一一只从人中生出的怪物,她的同类大概都在上界。
这成了她发奋修行的一股动力。
直到与祖家同样把持着一条江域的万家与南家突然爆发了战争,铁马剑戟的碰撞声传到了祖家界,祖万杀见到了孟应尘。
三江时代除了三姓,还有一些土地贫瘠的城池,不被三姓中意,也不愿意出手浪费精力管理,这些小城在恶劣的气候和土地资源中野蛮生长,直到被修仙世家的孟家统一,组成了二十四联城,几十年过去后,现在的联城城主是孟应尘。
她平时不与三姓来往,只顾着管好自己的联城,这次破天荒上门,是因为南家在万家的凶猛攻势下连失了四城。四城流民逃散,有一部分扩张进了她的联城内,引起了骚乱。
她来找祖治千,是为了世代与万家联姻的祖家能出面调和这场战争,归还二十四联城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