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界幽都城内有屋青青代管,屋渡厄率先去了如今群龙无首的泥犁山。
刚到山下,她一脸如梦似幻茫然地看着泥犁山。
一向苦寒飘雪,黑压压的怨灵在山间惨叫的泥犁山,如今漫山遍野一片梦幻花海,开满了各色的石蒜花。
这太诡异了。
屋渡厄无法接受,连连后退——她那阴暗压抑充满痛苦与残忍,代表着死亡开端的泥犁山呢!
回到上古这段时间里,到底还发生了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屋络奈跑了就算了,现在连泥犁山都变成了这副鬼样子。
屋渡厄看着漫山遍野的花山,犹豫要不要踏足,突然收到了屋青青的灵信:
“快回幽都城!”
屋渡厄毫不犹豫返身离开了。
到了下界,还没进地府,再次被这里的场面震惊到了。
篆刻着“节哀顺变”“来世再见”八字真言的地府大门内,挤满了正待发落的灵魂,围得水泄不通,屋长生正拿着一本往生薄在正门前数着灵魂登记。
屋渡厄直觉得一股心火狂烧,拿过他手中的薄子问:“这什么情况?还不赶紧发落走了,都堆在这里凑四世同堂呢?”
屋长生一抬眼,屋渡厄下意识后退两步。
他看上去憔悴极了,黑眼圈挂在惨白的脸上,怨气比吊死鬼还大。
屋渡厄问:“你这是怎么了?”
屋长生指着地府内:“屋青青人手不够,把我从鬼王冢棺材里拉出来了,简直丧心病狂没有人性,族长大人,您得给我做主。”
屋青青隔很远就感受到了屋渡厄的气息,赶了出来,口中怒道:“屋络奈干的好事!跟着师姐跑了,复活之前还释放了罪骨十万具下来!现在大伙都忙得脚不沾地,她绝对是故意报复我们吧!”
“……”屋渡厄有气无力道:“先不说这个,泥犁山是怎么回事?”
屋长生解释:“泥犁山新来了一个鬼王,我们以你还没回来为理由,没让对方上任,现在在泥犁山里闲着无聊吧,研究种石蒜呢。”
屋渡厄以为乐观开朗的鬼有一个善恶铃就很难得了,没想到还有这么热爱生活的鬼王,道:“屋络奈不在,她的活谁干?这新来的鬼王怎么不用?”
屋青青和屋长生对视一眼,道:“这个新鬼王不是屋家的,而且是元初委派下来的,我们不敢用。”
看来元初不打算在法师娘娘面前被动应对,之前还只是悄悄掺和游边地狱的事,现在干脆换鬼王了。
她想到元初帮助屋络奈回到过去的事,带着屋青青屋长生二人往地府内走。
这里的灵魂已经挤满了,三个人从夹缝中拼命往里挤。
一边挤,屋渡厄一边问:“为什么还不把它们发落走?”
屋青青也很烦躁,道:“走不了!这帮灵魂只有一半,另一半还没下来呢,没办法转生,只能在这里堆着。”
往常这种情况,灵魂都被堆泥犁山,现在泥犁山换了鬼王,只能放在幽都城里。
屋渡厄听了微有诧异,加速挤过这帮乌泱泱的灵魂,总算到了大殿的公案上,她跨步一踩上去,拿出往生薄开始点名。
一翻开往生薄,发现这些灵魂的名字都很模糊,根本看不清。
她问屋青青:“这些都是屋络奈跑前发落下来的?”
提到屋络奈,屋青青就气不打一处来:“不是,那十万之数早就忙完了,这些都是剩下的,不过我觉得不是屋络奈那边的,屋络奈罚在泥犁山的灵魂,都有登记造册,这些来历不明。”
屋渡厄重新挤进了灵魂之中,开始观察它们。
正如屋青青所说,它们来地府报道的灵魂不全,人有三魂六魄,这些下来报道的都是地魂,天魂不常入轮回,人魂却不见了。
残魂对外界的感受被封闭,问也问不出任何线索,不过本能还在,它们感受到屋渡厄身上的气息,本能畏惧而缩在一起,给她让开了一条道路,屋渡厄走在其中,来回看了几遍。
路过一个低着头缩成团的灵魂时,屋渡厄凑过去,眯起眼细看了看,对外围的屋青青道:“先把广世听找来,我有事请问他。”
一道令传出幽都,片刻,广世听顶着一脸不敢抗议的晦气走了进来。
屋渡厄和和气气招呼他上前:“最近怎么样?过来叙叙旧。”
“……”广世听穿过密密麻麻的残魂,挤到了她面前:“您有吩咐就快说,刀落得快些,我还能痛快点。”
屋渡厄道:“太见外了,我跟你打听点事。”
上次她也是要“打听点事”,广世听反噬到现在还没恢复。
广世听认真道:“现在鬼主已经不是稀有人才了吗?”
屋渡厄思索了片刻,无言以对。
她指着蜷缩成一团的灵魂,道:“你过来看看它耳朵里的草,那是什么东西?”
这听着不危险,广世听便凑到那残魂身边细细观瞧起来。残魂一时间被鬼王鬼主左右包围,吓得浑身颤颤,抖得广世听根本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