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盛阳适时起身,不多一句废话,给他掖好被角,“我就在隔壁,师尊有事唤弟子便是”,说罢,他转身出去。
赵惊鸿侧身躺在床上,看不远处桌前的香炉,袅袅丝烟散在空气中,他心绪躁动到抑制不住。
李盛阳转至主殿,殿门大开,外面屋檐雪尚未化干。他鼻腔吸着冷气,耐心等待猎物挣扎、痛苦、懊悔、淹没沉溺在无边苦海。
半个时辰左右,隔壁一阵凌乱响动。李盛阳起身踱步前去,挥退了即将入门的侍人,吩咐道:“谁都不要进来。”
他推开门,看床间蜷起的身体,床前药瓶已经空了。赵惊鸿经脉相冲,魔族的灵液正疏导着体内的魔气,一点点剥削掉他长久以来淬炼的筋骨。他冷汗直流,面朝里抱着腹部身体弓起脊背,停一会,突然喘口气。
李盛阳站在床边看了他许久,上床从后面抱住了他,像儿时那样。他揽住他的腰,感受他不断颤抖的身体。
“受些苦,往后便不会再有念想扰你心绪”。
赵惊鸿从喉咙中发出呜咽:“不!”
他后悔了。李盛阳支起身子,擦去他鬓间的冷汗,紧紧抱着他:“师尊,你没有回头路了”。
赵惊鸿手指就要往额间点。李盛阳用力钳住他的手腕,用腿压住他的腰,整个人将他从后背压在床上,伏在他耳边似低语的鬼怪。
“民众不曾顾念师尊从前换巫山赴死”
“淮武在师尊提起自戕之时,也没有极力相护。”
赵惊鸿挣扎的厉害,李盛阳胸口起伏,“相处许多年的师兄弟,谁不是眼睁睁看着你去死。”
就该这样!就该这样!该彻底断了他的心思,让淮武弃了他,让天下人唾骂他。
让他不知所措。
让他孤立无援。
赵惊鸿努力挣脱出间隙,咬牙:“我心甘情愿!”
“你不愿!”李盛阳怒吼:“若非迫不得已,没有人会愿意去死。”
“淮武以声誉以情谊逼你,民众流言碎语尽是刮骨刀。宗门要你交代性命,民间要你剜心表态”。
“你回头就是找死”。
赵惊鸿心头好似断了一根弦,头无力抵在床上。李盛阳喘息不止,看他露出的颈脖,脆弱又易摧折。
许是好奇,又或李堂风识海中那些绯糜的记忆冲了理智,他试探地往前凑了凑,闻到一丝味道。不是香味,是一个人本身独属的气味。他喉间动了动,埋头咬住他的后颈。
我不在乎你现在模样痛苦,你既然认错了人,原谅了他,那你也同样会原谅我。过程不重要,结果才重要。
重重咬了一口后,他轻轻舔舐吸吮,独特的气味让人异常安心舒服。他顺着颈脖擦过脸颊去亲他的嘴角。
“尊主,换巫山来报!”门外人高声呼喊。
猛然惊醒,他下过令,换巫山的消息无论何时何地来,都要先报于他。李盛阳就要起身,赵惊鸿一手紧紧攥住他的衣领。
他手骨用力攥得泛白,胸口上下伏动,肩膀还在肉眼可见的抖动。
“你会留下来陪我吗?”
李盛阳一点点掰开他的手指,赵惊鸿覆身上去搂住他,埋首在他颈脖处。呼吸热气喷洒在李盛阳肌肤,他身体一僵。
又是一轮剧痛,赵惊鸿扒在他身上几乎挎不住。李盛阳本来已经站起身,硬生生被赵惊鸿用力拽回去。
李盛阳活了这么多年,少时游街遛马恣意随性的活过,青年意气奋发也信手夺魁招人惹眼过,后来杀人屠门,死也死过。只是女色一事。没人教过他,也没人引导他。赵惊鸿也没什么这方面的经验,平日也不会与他提到这些。李盛阳青年梦遗后的裤子,他都得藏着掖着自己偷偷跑去洗了。
现在赵惊鸿死咬着他的肩膀,一双手毫无章法地游走在他背后。他心脏突突突的跳,将人紧紧按在怀里,能给予的回应也偏显生涩无措。
外面的人半天听不到回应,再次高喊:“尊主,换巫山来信!”
李盛阳扭头过去看门,赵惊鸿蹭着去咬他的下巴。他真是黔驴技穷了。锁魂印需手诀点身,李盛阳不是傻子,平白无故对着他后背绕一通,他定会发觉。
气息紊乱,相互嗬喘。李盛阳看他意乱,弯腰去亲他,却被心脏猛烈地一道剧痛疼软了腿。赵惊鸿推开他脱力一头砸在床上。
李盛阳眼神略有困惑,捂着心口慢慢蹲在地上。许久,外面的人又喊了一遍。他缓过劲来用手撑着床边站起身望向床间。暧昧的情糜早已散去,只有筋疲力尽的赵惊鸿躺在床上昏迷。
李盛阳望着他,顺手撩开散他在脸颊的发丝,眼神变了许多
也不是不可以,李堂风都可以,那他也可以。
走出殿外,李盛阳接过密令打开,上面一个字:“阻!”他面色突变。这几日诸事过心,顷刻间,他转向殿内那处身影,眼中猜忌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