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最后一击将残存不多的魔力彻底消耗殆尽,殿门口围绕着暗自警惕的雪精灵战士,现在随便谁来一箭估计都能射中他,可他浑不在意,嚣张不减,径直从魔法阵废墟穿行而过,魔晶粉尘附着在身躯衣袍上,细细地闪着晶彩。
他身上的血来自湖底不知什么年代品种的鱼怪,腥臭不已,加上从漩涡中获知的信息量太大乱作一团,他脸色阴沉难看,更加生人勿进。
赤地王在艾斯兰德纵火伤人的事不胫而走,凶戾又神经的名声雪上加霜。
时楼没心思作形象管理,只要没ooc一切随他去了。
精灵王谷面积极广,终年积雪覆盖,除了雪精灵谁也无法探知其中细节。时楼没有发现王陵,应该是没有抵达艾斯雷斯三个月前曾参与祭祀的场所,而他又是往能量最高的方向跑的,综合来看只有神陨之地一种可能了。
漩涡之下是一片独立的空间。
经过短暂的窒息,脚落在实地上……清爽典雅的寝殿内无人打扰,时楼闭上眼睛,清理着纷乱的大脑。
最后带出来的记忆不多——他本想借助系统的力量信息,但进入漩涡后系统失联了,似乎是被什么力量屏蔽了感知,这极不寻常。
系统是时空局中操系统的触须,是位面之外的高维产物,按例不应该受到时空内部的干扰。但这次任务没什么道理可言,为什么失联,系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脚踩在实地上,他抬头,看到了旋转的星空……高耸的石柱衰朽残缺,断垣颓壁,神殿中央的空地上是……
散落的巨大铜圈,大小不一,他走上前去细看,铜圈边上有规整的刻度,荒废后仍能看出精巧程度非人力所为,即便最天赋异禀的矮人大师也造不出这么宏伟的,雕塑?
是倒塌的雕塑吗?他不确定。
这里十分空旷,他又陆续看到了两个残缺的巨物,补全缺口的话原应该是六面体,还有一些难以辨认的梭状铜像……
他戒备了一路,可实际上这里没有任何危险,准确来说,没有任何生命存在的迹象,彻彻底底的废墟中,他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
最后,最后……
星空下的壁画宏伟如同史诗。
极地王宫的装饰整体呈现出银白调,辅以浓郁的蓝与金,建筑线条纤长流畅,高而透亮的穹顶是精灵族裔一贯的优雅情调。陈设最华丽的那间客房里,厚重窗帘拦住了天光,只余下片隙,蕾丝纱帐从灰蓝雕花圆床顶垂下,晶石流苏散发出温和的幽光,雪芙蓉香气弥散,床上的人却仍睡得不安稳,眉头皱起,冷汗连连。
壁画不是静止的,粗糙的线条画着许多小人,分散在各地,有着不同形状的图腾。他辨认出一群头顶着火焰的小人,似乎爆发了争执,金色的太阳落下了,升起却不是月亮,而是一只妖异的巨眼。争执过后,一个小人离开了,“它”踩着金色的血液,跪在了眼睛面前。
画面跳转到弯曲弧线的海洋,海面露出人类的上半身,尖尖的鱼尾从另一边探出来,手臂扬起,半空中飘散着红色的花瓣,看样子应该是在举行某种庆典或仪式。画面的另一边,密集的尸骸从泉眼中向外涌现,城池笼罩在黑色的雾气中。
大脑和眼球都好似要爆炸般突突地疼,滚烫的液体从五窍中流出,神祇的壁画即便早已废弃,也不是能随意窥探的存在,时楼忍着剧痛,竭力继续向前走去。
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眼,柔和的金色线条从最上方撒下,模拟着太阳的光线,日光下一切好像没有发生过,但他心中有个莫名的念头。
最初的那个火焰小人,一定不在里面了……
猛地睁开了眼睛。
时楼喘着粗气,从头晕目眩中缓和下来,察觉到枕边湿意,一摸,满手金色的血液。他心下一沉,垂头看自己身上运转到极致的魔纹闪着光,崭新的附魔道具在不知不觉中又碎了一床。
仅仅是回忆,就逼得他现出最高形态了吗?
沾染了血液的床具转瞬间被化为沙土,擦干净脸销毁证据,时楼问系统联络时空局的事有没有新进展,得到了否定的回答。
系统:“你在里面看到了什么?是你刚才梦见的东西吗?”
时楼:“我只记住这些。”
系统:“那你手腕上的伤是哪来的?”
?
系统无语:“好歹照顾一下自己的身体吧。”
“啊肤色太深了……”时楼这才注意到左手手腕上有一圈不太明显的红痕,像是被什么东西灼伤或——不,不可能是灼伤,谁能将火灼伤呢——勒伤的痕迹,已经感受不到疼痛,难怪他忽略了。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又问他:“那你是怎么出来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