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还有几件护甲,等会让王俭带你去挑。”裴苍向他张开手,宝蓝的布条就静静地躺在他手心,长长的半截从边缘垂落,他示意时楼过来拿,“这个也还你。”
王俭是裴苍身边的心腹太监,皇后亲自指派,对裴苍忠心耿耿。
时楼犹豫一瞬,伸出手用手指挑起了布条,没敢碰到裴苍一点。裴苍挑眉,看着布带像蛇一样从自己手心蜿蜒离去,差点下意识要合手攥住,但他只是动了动手指,任凭他小心扯走了。
时楼向他道谢,裴苍懒懒地点了点头,只在他跟着王俭离去之前淡声道:
“下次骑射,便戴新的吧。”
*
盛夏酷热,各宫都领了藏冰等消夏用品。裴兰不受宠,但皇后也不至于在这点小事上克扣他太多,省着点用,向来都是够用的。
春草将冰块放进冰鉴里,用绢扇轻轻地扇风,凉气顺着风飘散到室内,十分舒爽。时楼抹了把头上的汗,根本不想动。
可是不行。
午时未过,窗户就被人敲响,时楼面无表情地打开,果不其然是裴节和范赛心。
不知是不是那天的谈话给了他错误的暗示,裴节还真把他当成玩伴了,隔三差五就要来找他。
范赛心踩在石头上来够窗户,裴节站在一旁等他,见他开窗眼睛一亮,又觉得有损威严,于是压了压嘴角,皱着眉问他怎么还不出来。
时楼:“……”
他抬头看了看万里无云的蓝天,烈日当头,下午一点,出去?
“快呀,我们去骑马!”范赛心催促他。
“这个天气骑大马,会中暑。”时楼垂着眼轻声道。他没想到裴节记吃不记打,还想再来一次,不由得眼神一厉。
裴节一看他脸色又变得冷冰冰,就知道他是误会了,一把推开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范赛心,“是真的大马!我们去骑大马,不是骑你!”
时楼:“……”
系统:“……他还是个孩子。”
时楼:“……我知道,而且我也只是个孩子,瞎说什么呢。”
望着裴节和范赛心兴致勃勃的样子,时楼有些头疼。
这俩一看就是被家里宠坏了的小霸王,受尽溺爱,不服管教,之前有侍女跟在后面看着还好,这次显然是趁着午休偷偷溜出来的,就两个人过来了。
不能出去。
就这么跟着他们出去了,要是出了什么事,十张嘴都说不清。
他是想解决掉裴节,但不是现在。
“你们不热吗?”时楼将窗户开大了一点,让室内的凉气散发出来,他少有地对裴节露出了笑颜色,“要不要先进来休息一会儿。”
等时间拖够,瑶华宫的宫人们出来寻找,他就安全了。
裴节瑟缩了下,这里是甘泉宫,他知道母妃一向和这里不对付,幸好时楼的殿比较偏僻,他才带着范赛心摸过来的。
“没人会知道的,我们待一会儿就走,天气太热了,我头晕。”时楼面不改色道。
春草还在外面扇扇子,他过去将人支开,目送春草拎着裙子快步离开,便从拐角侧门将裴节和范赛心领了进来。
两人好奇地张望,每座宫殿外表看大同小异,里面形制布置都截然不同,甘泉宫正殿他们去过,偏殿还没有。但令他们大失所望的是,这里十分简陋清冷,瑶华宫大宫女的暖橱都比这里精致。
裴节咂咂嘴就要说话,刚开了个头被时楼轻飘飘看了一眼,虽然不满但还是闭上了嘴。
切,皇后欺负小孩还不让人说了。
时楼取出冰沙给他们吃,上面淋了果汁和切得很大块的果肉,酸酸甜甜,冰凉爽口,还有一碗冰酪。甘泉宫除了他以外没人喜欢吃乳酪这东西,嫌膻,就都给了他。
以前是没有这么好的待遇的,但裴苍吩咐过,宫人们不敢多问,埋头做事送东西,时楼的日子好过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