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懒洋洋又打了个哈欠,抹去眼角渗出的生理性泪水,李非给他发消息了,说祝他旗开得胜,还跟了个大红包,说是提前给的奖金。看着那积极妥帖的话语,时楼不禁勾了勾唇,无声冷笑。
最不希望那彬赢比赛的人,恐怕就是李非了。
读书改变命运有时确实是空话,但如果对象是野心勃勃的狂徒,意义就非同一般了。那彬不是书呆子,相反他相当知道该如何利用知识来彻底改善生活。如果没有李非等人拖着拽着不肯松手,他完全可以带那雅远走高飞。哪怕心理疾病无法愈合,但只要那雅还在,他就不会彻底失控,只需要通过一些阴暗的渠道发泄掉负面情绪,就足以维持正常生活——而渠道不一定非得是暴力,那是那彬在年轻躁动时所选择的错误道路,暴力牵扯太多,容易惹上麻烦,这不李非就是这么惹上的,现在甩不掉了。
当然相应的,被他伤害过的人也肯定无法得到一句道歉就是了。
这就是时楼出现的意义。
盖亚意识不可能让那彬带来的阴影成为鞠子清的绊脚石。
“谢谢非哥。”
简单回复了四个字,痛快地收下红包,转眼就下单给那雅买了她喜欢的书。男人乐见他收下好处,这是接受招揽的暗示。与其推三阻四磨磨唧唧,不如能捞则捞,等事情败露,可就没什么好果子吃了。
考试难度不小,时楼挑着题目做了个七七八八,才赶在大流之前交了卷。学校租的车,要等人齐了一起回去,鞠子清是第一个,现在时楼是第二个。
见他出来,鞠子清眉毛动都没动,低头看手机,专心致志。
“他还是那么会把人当空气。”时楼向系统感叹,“根本毫无长进嘛。”
“他只把你当空气过。”系统默默补充道。
“光是忍让怎么可以呢。”
“倒是有没忍的时候,可你哭成那样。”系统冷哼一声,“哪里让人把火发完。”
“啧。”没意思。
一时失手,竟成反复鞭尸的黑历史。
李非今天有大生意要谈,时楼不愿意缺席。已经下午三点,他又不上晚自习,现在赶回去也上不了几节课,他跟老师请了假,叫人来接。
黑色轿车驶到门口,跟带队老师打好招呼的时楼直接上了车。
“你做什么?”鞠子清终于开了口。
许久没聊过,听声音竟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我不跟你们一起回校了。”时楼摆摆手,语气出奇地温和。
“那你去哪里。”
“与你何干?”
鞠子清盯着时楼凉薄的微笑,不适地皱了皱眉。最终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待人离开后,看着车尾陷入了沉思。
来接他的人,全程没说过一句话,肯定不是家长,但也不可能是专职的司机。
那会是谁?
夏之阳的父亲这些日子也在查殴打夏之阳的真凶,本以为只是小混混生事,没想到越挖越不对劲,他让妻子先不要声张,凡事等查清楚了再说。但夏母和夏之阳本人都格外信任鞠子清,所以他对这件事所牵扯的东西,心里大概有个轮廓。
只是他至今不愿相信时楼会做出这么愚蠢的决定。
晚自习时,脑海中也总是浮现出时楼漫不经心的危险笑意,之前不见面还好,今日一见,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身上气质似乎又阴沉了几分,鞠子清想到这里实在坐不住,去楼上转了一圈。
果然,没他盯着,这家伙晚自习又不在了。
“你在哪里?”
翻开沉到下面的对话框,鞠子清发了条讯息给他。
另一头,收到消息的时楼却没有回复,看着紧接在后的那条“你在李非那里吗?”,只觉得一身正气,很有几分天真可爱。
“怎么了?”李非问,背景音太嘈杂,他不得不提高声音凑近了问。
时楼不着痕迹地拉开距离,清秀冷淡的眉眼被酒吧五光十色的摇头灯染上了昏暗的艳丽,他收起手机按了静音,微不可见地勾了勾嘴角。
“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