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霜行心绪不宁地躺在床上，虽然表面上装得泰然自若，但心里却是慌得一批。

说来也尬，今天在林间泡澡可能是泡上头了，居然一股脑地把前尘往事都抖了出来。反观朝晔居然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浴室洗漱。墙角的衣架上挂着那件白色斗篷，从刚才回来的路上白霜行就有些摸不清朝晔的心思了。此时听着身后的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心里更是七荤八素的，现在只要他一个转身就能看到透明浴室里……

想什么呢！他将想法掐断，快速闭上眼睛，但是心率不齐已经明显到影响睡眠了，正当他考虑着要不要给自己施个睡眠咒，浴室的水声忽然一停。

思绪骤然停止，连呼吸都屏住了，白霜行闭着眼睛假装睡着，实则所有感官都提高警惕留意着朝晔的动向。听见他从浴室出来，赤脚从地毯上走过，随后床边传来一道力度，能明显感觉到掀开被子上床的一系列动作。

朝晔看了眼一动不动的白霜行，在与他有点距离的地方躺下。

其实他原本也考虑过在小客厅坐一晚的，但在听完白霜行的过往后他莫名产生了些奇怪的理念。现在的白霜行都不介意与他同床共枕，若他继续矫情反而会让对方产生不好的想法。而且他心里其实也并不抗拒，只不过……

朝晔侧过脸，他看着白霜行的背影，乌黑的长发散在白色的枕头上，有一缕就在朝晔面前，朝晔的指头不自觉地伸了过去，却在快要触及时收了回来。过了一会儿，他毅然决然地再次出手，握住那一缕乌亮柔滑的头发，将它往前放了放，最后放心地关了灯。

嗯，他只是害怕自己压到而已。

白霜行总感觉背后一直有目光在自己身上，心里也焦灼得让他根本不敢动。

太奇怪了，不至于这么紧张吧……

“你没睡着吧？”朝晔忽然一问，把白霜行吓了个激灵。

他轻轻地“嗯”了一声，然后缓缓翻过身来平躺着，“第一次住民宿，有些不太习惯。”

“你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忽然想起那些事吗？”朝晔很直白地问道。

“……”白霜行沉默了一会儿，倒也还是承认了，“没办法，总会挥之不去。不过也还好，多想想他们被我斩杀的样子心里就舒服了。”

“嗯。我知道你会有自己排解的方式，但有些话由别人来说可能还是不一样的……”朝晔浅浅呼出一口气，语气缓慢地道：“我不觉得你脏……”

黑暗里，白霜行忽然睁大了眼睛，他屏住呼吸听着朝晔的话。

“很多事情是我们无法决定、无法改变的。但我们不应该过多地去苛责自己，谁都有能力不足的时候，但只要等到有了能力去掌握一切，我们就能改变结局的走向，甚至去弥补之前的遗憾。我猜你也是这么想的，对吧？”

“话虽如此，但心里那道坎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过的。”白霜行无奈地闭上了眼睛，心里却多了几分悸动，他小心翼翼地试探地问道：“朝晔……你可以，抱抱我吗？”

朝晔的脑子短暂的呆滞了一下，他按耐住心里的震惊，轻轻地“嗯”了一声。

白霜行侧过身去挨近，然后就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拥住。

“你已经很努力了，你的母亲会为你感到骄傲的。”

黑暗里，白霜行感受着朝晔身上的气息，他很久没有感受过这么有温度的拥抱了，不带任何情趣色彩的温暖的拥抱，仿佛是千年之前母亲抱他那般，让他忍不住有些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