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回话,而是给刘文利使了个眼色,意思是找个没人的地方单独谈谈。刘文利轻轻眨了眨眼睛,很快起身默契的跟着我一前一后走出敞开式办公区,来到办公楼其他楼层的一间小会议室。
我坐下不解的问道:“你刚才说什么之前就说好了啊?”
刘文利又是一副不嫌事大的表情,轻笑道:“小麦,你小小年纪,怎么记忆力这么差啊。”
我不解的挠了挠后脑勺:“我怎么不记得你之前有跟我提过这事啊?”
“诶呀,你就是贵人多忘事。就那次啊,你再好好想想。”刘文利一脸坏笑。
“哪次啊?”
“就那次。”
“哪次啊?你不明说,我怎么可能知道啊?”
“好吧,好吧,那我明着说吧。”刘文利坐直了身子,两只粗壮的胳膊肘顺势放到桌面上,双手紧握表情真挚的说道:“就是杰总帮咱们摆平王总的事之后,你不是说要好好感谢人家吗?这么大的事,怎么说忘就忘啊?小麦,你别嫌我说教,就算你和杰总关系再铁,职场上的事有来就得有往,可不能看人家谦逊,就把答谢对方的事给忘到脑后去啊。”
“得,得,得,你说这事我肯定没忘啊,可我要感谢的就是这一个人,怎么变成一列人了?”
“小麦,你说什么呢?什么一列人啊?”
“就是你刚才当着众人面说让我给你列一下合作甲方的名单啊。”
“诶呀,你说这个啊。那你既然都要答谢杰总了,就捎带脚把其他甲方爸爸也加上呗。”
“其他甲方我又不认识,我怎么列啊?”
“诶呀,”刘文利拍了下自己的大脑门,“小麦说的对,是刘哥我想的不周,回头我整理下发你。”
“你就别发给我了,都整理完了,直接列表格得了。”我冷哼一声。
“诶呀,你们女孩子心细嘛,整理的事交给你我才放心啊。”
“不好意思,我就是一个马大哈,这么精细的事还是交给其他人吧。”
“诶呀,小麦瞧你说的,你再粗心总好过我这个大老爷们吧。”
“你看,你都承认我粗心了,这么重要的事还是刘哥你亲自上阵比较稳妥,这样落了谁一眼就能看出来,可别交给我这个马大哈了。”
我说罢起身就要离开,刚拉开磨砂玻璃门就被刘文利叫住了。
“诶呀,小麦,别介啊,你可得帮帮刘哥我啊!不管怎么说,你们女生心比较细嘛。”
“你再这么说,可就算职场霸凌了,谁说女生心就必须细的?粗枝大叶的多了去了。”
“我认识的女生都挺心细的。”刘文利接着狡辩道。
“那是你还不够了解女生。”说罢,我用力拉开磨砂玻璃门,头也不回的走了。
谁说女生心细的?这是明晃晃的对女性的刻板印象啊!刘文利这么说,无外乎就是想将自己不爱做的工作强塞给我,这跟心细不细完全没有半点儿关系。
我气呼呼的回到工位,待冷静下来之后,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我亲爱的前任季杰。我先前确实考虑过该如何感谢他,可是近些日子忙的脚打后脑勺的,几乎把这个事都给忘光了。要不是刘文利今天给我安排活儿,我还真是半点儿都没想起来。
可是人家现在事业有成家庭和美,一盒公司开发的新年礼盒就能抵得上他对我们的帮助吗?就算不送新年礼盒,改送零食礼盒也不顶什么用啊。
不过我很快转念一想,总好过于什么都不表示,实在不行就春节回家的时候请他吃顿饭吧。不过到时候他带着他的新婚妻子,而我却是孤家寡人一个,实在是有点难堪。
我长叹一口气,上半身重重的靠在椅背上。
坐在一旁的莉莉扭头问我:“小麦姐,你怎么了?有烦心事?”
“没事,就是用眼有点过度了,我歇一会儿。”
“这几天工作量挺大的,要不你下楼换换空气,精神精神?”
“也行,那我下去吹吹冷风,有啥事给我发消息。”
披上大衣,我乘坐电梯来到一楼大厅,穿过闸机走了出去。一股冷风扑面而来,我下意识裹紧领口,自言自语道:“今天还真够冷的。”
转身看去,身后的办公楼灯火通明。当然除了我们厂,科技园区里的其他大厂的窗口也是各个通亮,可见打工人们都不轻松,年底再不冲冲业绩,过年的红包可就厚不起来了。
“小麦姐!猜猜我是谁?”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了出来。
同一时间,一双冰凉的大手捂住了我的眼睛。
我无奈的轻叹一声,说道:“干嘛啊,还没长大啊?”
“切,小麦姐,我发现你现在对我也太狠心了。”
我转身面向来人,抱怨道:“许昂,到底是咱俩谁狠心?”
“可是…”许昂委屈的撇了撇嘴,像是再不安慰,好似两颗金豆子就要掉下来了。
我拍了拍孩子的肩膀:“你啊,别觉得委屈。上次那个事我承认我做的也不对,但是当时我也跟你解释了,是你自己不听的。”
“可是…”
“没什么可是。总之你的事我不想掺和了…”我顿了顿接着道:“我知道我这么做可能有点不近人情,毕竟当初我也是信誓旦旦了向你许下了承诺。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我也不知道怎么能帮上你。谎言既然已经被拆穿了,一切就看你的造化了…”
我知道自己这么说确实过分了些,但是不把话说狠点,这孩子肯定还想着找我帮忙。加之谎言已经被拆穿,再帮下去只会是帮倒忙。还不如父子之间开诚布公的聊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