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锦诗脸色镇定,话语平静:“嗯,知道了,你放不下这孩子,你教就是了。”
李秋夙在玄锦诗平淡的话语里听出了一丝丝羞怯,笑容不由得涌上嘴角,呵呵地笑出了声。
“玄锦诗,你真好……玩~”李秋夙刻意放慢语气,显得暧昧又勾人,像是早晨林间刚飘起的雾霭,朦胧地迷住了人的眼和心。
玄锦诗压根不接李秋夙的茬,只是静静地盯着李秋夙笑得明媚又张扬的脸庞,道:“行,去看孩子吧。”
“你好冷漠哦。”
“才没有。”
“走吧。”李秋夙轻快地走在她前面。
......
“顾不渝,我知道你在这里。”声音从远方传来,像是隔了几个世纪的幽长和古朴,剑敲在地面传来有节奏的鸣响,冷风哗哗地吹着她的袖子,又被轻轻地拂去。
顾不渝处在暗处,猛然回头,是那张她日思夜想的脸庞,楚清越就这么水灵灵地站在她的面前,逆着光,一如从前的清清冷冷,她总是独得偏爱,光打在她的脸上,没有表情,只是她的眼睛直视着她,像刀刃仿佛要将她瓦解。
顾不渝心里没来由的后怕,她不是害怕,只是觉得心空落落的,带怕。
她想说很多话,想咒骂,楚歌你是变成鬼了吗?可是她说不出口,喉咙好像被什么堵住了,酸涩堆积在血眸。
袭人的凉意在心口泛滥开来,顾不渝忍不住低下头看,是血,无尽的血流淌在剑刃上,那把摇光剑神不知鬼不觉刺在胸前,剑利落地被抽出,敲在石地上,将血迹甩下,像心碎了一地。
什么时候,她已经输的一败涂地。
心猛地悸动,下坠感将她抽离,她沉重地要阖眼,眼帘里没有看到楚歌得胜的笑容,也没有平静的神色,只有眼泪,落在她即将闭合的视野里。
明明是宿敌,又为什么要留下眼泪呢?
奇怪,凉凉的,真的有眼泪吗?
顾不渝睁开血色的眸子,才发现自己脑袋湿漉漉的,乌鸦抬头看到孩子恬静的睡颜,口水淌在它的呆毛上。
一想到楚歌提着摇光剑的画面,还有她脑补的眼泪,顾不渝沉默了一晚上,想着心事,思量再思量,盯着窗外冉冉升起的烈阳,她决定今天就要去远航,不能成为楚歌的玩偶!
顾不渝决定先去给男主添堵,就算干不了男主,也不会让他好过的,让他十年八年别想接近女主,然后再顺便回来把长大后的楚歌教训一下,忽悠一下楚歌给她把生死缚解除了,一举两得!就这么决定了!
乌鸦挣扎着从女孩的怀抱里脱身,甩了甩身上的毛发,扑闪扑闪翅膀,静静地伫立在孩子的床边,血眸盯了女孩看了好一会儿。
她走了,这孩子恐怕又要哭一阵子了,算了,不管了,流眼泪不更好,哭死她算了。
一想到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楚歌,顾不渝想还是别咒哭死了,人家还是个孩子。
唉,你这小孩,快点长大。
顾不渝一想到楚歌等长大了,她再去欺负昔日仇敌,让她再次成为手下败将,心甘情愿解开用上一世的一切才种下的生死缚。
顾不渝嘴角不由上扬,心里一阵暗爽,日子真是越来越有盼头了!
要不是这时候小孩还在睡觉,她简直要笑出声了,下次要是做这个梦,她就是做梦也会笑醒的。
刚刚的噩梦就算了,在美梦的幻想之下,一切负面情绪都轻拿轻放。
走了。
娘总说真正的离开是悄无声息的。
楚歌醒来才体会到话语的真谛,她望了望臂弯里没有残留的温度,只剩下一根紫黑色的羽毛。
一阵冷意将她全身浸了个透,她鞋都来不及穿,就去找李姐姐,拜托李姐姐找了好久,漫山遍野都寻遍了,毫无踪迹。
李秋夙安慰她可以再养一只,可楚歌再也没有养宠物了,玄姐姐也说把宠物当朋友是不切实际的,特别是有翅膀的飞禽,翅膀是向往自由的,再多的爱也只是囚笼。
时间流转,临渊洞府的门前的潇潇竹叶落了又落,练剑的孩童早已成了清凌凌的少女,她像是雨后的春笋,抽着嫩条,出落得越发标志。
她随手挽了一个剑花,眼前无数飘飘然的竹叶轻松地剥为两半,纷飞在寂寥孤寂的空中。
楚歌悄然抬头,目光轻巧地仰望着天地间,一言不发。
如果顾不渝在场的话,定然会被她眉宇间的气质所震撼,只消被看一眼,顾不渝就会被她寒江映射般的眸子冰冻,心尖立刻产生秋冬轮转的飘凉。
“我们歌儿真是越来越出类拔萃了,想必对今年的入门大比很有信心吧。”李秋夙笑着走近她,两只手鼓着掌叫好着。
玄锦诗站在一旁,双手负背,漠然的脸难得带上了几分笑意,扬起嘴角:“也不看是谁教出来的,我俩精心教导,歌儿又天资卓越,入门大比必然拔得头筹。”
楚歌收起剑,不卑不亢,微微行礼:“歌儿定然不负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