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四面还围了些人,听闻此言,具都神色各异地望着他们。
几月前,这醴洲城可还出过这“江少爷”与胡三郎的轶闻话本,不知何人所著,那上面的插画栩栩如生,文辞香艳,瞧着并非凡品。不少文人骚客都买回家去奉读过一二,几乎算是在醴洲城传开了。
江少爷这样的长相,那话本可以说是风行一时。
这事落到江老爷耳朵里,就借了城主的势,收缴了所有的书,还明令禁止了此类事迹,可这私底下么……
江藏生面皮薄,受不得这样瞩目,“爹,我不喜男子。”
江尤诲亦是了解江藏生的脾性,“好好好……回家再说……”
他转头看着姜云敛几人,蔼声道:“几位仙君神通广大,寻得吾儿,一路上受累了,可否到舍下做客,容老夫好好招待各位,以谢重恩。”
姜云敛拱手,“那便叨扰了。”
因这客栈的伙计也算个熟人,往江府送过几次菜肴,江尤诲对他的话也是信了七八分,故而这次赶着出来见江藏生,急切得连轿子都没备下,一路带着仆人跑着来的客栈。如今回府,也只能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回去。
天色渐暗,到了府邸,江尤诲这才惊觉此行过于招摇。
江府离温府虽隔了几条街,但今日江藏生回府的消息,怕是明日一早就能传到温府。
江尤诲是个凡人,不懂那巫门中人遭灵蛊反噬会经历何等痛苦,只想他家生儿还年幼,虽闯了祸,却也罪不至死,那温玉浓何必揪着不放。
江尤诲想到这遭,就差了个奴仆上来,吩咐道:“去库房取些老参灵芝,包好了,送去温府……就说生儿今日归家,已经知道错了,我已责令他在祠堂面壁思过,改日必定登门谢罪,还望温公子将息身体,罢黜前嫌。”
见那奴仆一脸呆愣地望着他,斥道:“蠢奴!算了……取笔墨纸砚来。”
正堂还在备席,几个婢子先领着江藏生与姜云敛几人往他的院落休息。
这个世界的江府,与他的家也别无二致,外有高墙围护,碧瓦朱甍,内里奇花异卉尽态极妍。雕花精美的池馆水廊,池子里的石像还嵌了玉石,被水拂洗得饱满丰润,水中的睡莲含苞待放,夜风拂动间,空气里好似都沾染了莲花的清香,令人心旷神怡,华美之景难以描摹。
两名小厮跑着去前方点灯,由两位貌美的婢子为几人引路。江藏生所处的院落,那浮雕的仙鹤,嘴里还衔着发光的珠子,将围廊照出一片翠玉般的暗光,这院里房间也多得很,能住下约莫二十来人。
江藏生见几人一路无言,先开口打破了平静,“此前的事,并非我刻意隐瞒,还望几位不要怪罪。”
柳霁道:“江公子这话生分了。”
姜云敛也幽幽望着他。
江藏生想他都在姜云敛面前出过丑了,如今确实不该如此生分,直言道:“姜兄,柳兄,孟兄,芸儿姑娘……我知你们此行来醴洲,还有别的事要做,若不嫌弃,可在我院中住下。”
江藏生对如今自身的境况非常明了,他虽回了“家”,可他爹毕竟是个凡人,无法护他周全。温玉浓若是突然发难,掠过护院劫走他并非难事。
正巧姜云敛几人需在醴洲查探温家的底细,他可借此机会,让几人在他院中住下,护他些时日。
柳霁几人看向姜云敛,姜云敛没怎么思考,就点了头,“那就叨扰江公子了。”
“不叨扰……不叨扰。”为示亲近,江藏生又上前拉住姜云敛的手,往院内走。
他生来聪慧,虽考取功名,平日却握笔不多,手上也没什么茧子,养得柔腻娇贵。
姜云敛被那只手握住,就想起他的腰也是这般柔软,被缀以点点红痕……
姜云敛眼色沉了沉,挥去脑中那龌龊的绮思,心中忽而生出了些自我厌弃的情绪。
江藏生这一路见到的奴仆,大都眼熟得很,他便以为这院中的婢子,也该是他熟知的那些。可直到他进院,小厮通传过后,也无人相迎。
引路的婢子点了院内的灯就离开了。他正困惑的时候,院里忽而涌出来一堆形色各异的男子,齐声唤:
“少爷——”
江藏生见这群来势汹汹的男子,像是要扑上来一般,惊得往姜云敛身后躲。姜云敛与孟汀寒二人上前做出拔剑的姿势,那群男子才怯怯止步。
江藏生抬眼看去,院中足足十二人,具都相貌不俗,有四个身姿纤弱的少年,两个弱柳扶风般的青年,这六人穿着打扮颇是轻薄,行为举止也扭捏得不似寻常男子。另外六名身形高大的男子,穿着举止倒是正常许多。
“你们是谁,在我院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