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来?
好啊。
顾执玉走近了些,见到安之流脸色有些发白,只是本就瓷白的脸上看不出异常,有心安抚,却还是忍了下来。
青年面色冷沉,踏步而来时衣袖翻动,带起阵轻微的风,夹杂着凛冽的寒气。
安之流低着头,一语不发。
他怎么说呢?
说他听见他们关系亲密,恼羞成怒,然后伤了无辜弟子?
他确实如此。可他并不想这样展露在顾执玉面前。
在白霖笙一袭白衣、不染纤尘地站在那,用淡淡的带着责备的眼神看他,柔声对身边人说着什么时。
他被一群人用愤恨的眼神盯着,每道目光都似在刨开他内里的恶。让他几近腐烂的血肉,不似人类的骨骼暴露出来。
他甚至不敢去看顾执玉的眼。
冰冷,嫌恶,或是在鄙夷他的卑劣。
那双他为之心动的眼里,此刻定不会有其他情绪。
本来他已经接受了。
已经可以去直视了。可偏偏前几天里,那双眼里皆是柔意。
他又接受不了了,接受不了这么大的差距,接受不了他看他的眼神如同冷剑。哪怕顾执玉前几天的目光皆是虚幻。
青年冷冽的气息越来越近,安之流木然地想,他又暴露了,他卑劣偏激的一面。
然而那个人却并未看他。
只是隐隐站在了他身前,好像与他站在了同一方。
顾执玉转身面对着白玉峰弟子们,神情端正肃穆,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对燕归道:“你刚刚说什么了?”
燕归一愣,顿时有些脊背发凉。
“以下犯上,造谣生非。自去戒律堂领罚。”
他语气冷硬刚正,不容置喙,跟平日里淡漠正直的大师兄别无二样。
听见这番话,白霖笙倒也不算意外,燕归方才是说的过分了些。顾执玉眼里向来容不下脏污。
所以接下来的场景,才更有意思。
他有些迫不及待看见那个骄矜的少年破碎的样子了。
他刚来到白玉峰时,就不喜欢安之流。像是有什么奇怪的磁场,他见他的第一眼就心生厌恶。
少年也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行事偏激执拗,傲慢骄横,从不正眼看他,可却偏偏又生得漂亮,修为天赋极高。被他漫不经心看一眼,似乎都要自惭形秽。
明明自己年龄比他大,又是世家出身,安之流这么一个不知是从哪个穷乡僻壤里出来的人,却不论是修为还是剑术,都远远胜于他。
怎么能不嫉恨。
可他无论干什么,都不能让这只骄傲的鸟儿低下头来。
直到看见了,他看向顾执玉的眼神。
不再是一味骄矜的,而是藏了些或许他自己都意识不到的情绪。
他似乎知道了该怎么让这只鸟儿破碎。
顾执玉又转向鹤引,见到了他手上的伤,又看了看那妖丹,顿时有些明了了。
不是什么大的伤势,但若是没有那金丹吸收黑蛟的内力,可要难受很久了。
顾执玉默不作声收了那妖丹。
“他伤了你,如何伤的?又是为何争执?”顾执玉语气不明,可偏偏神情看起来极其正经严肃,让人有些忽略了,他对受害者颇有些咄咄逼人的态度。
“弟子们见安师兄似乎找顾师兄有事,便提出要主动帮忙,没想到……”鹤引顿了顿,“没想到安师兄根本不需要我们帮忙,似是觉得我们厌烦了,出手用那珠子打伤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