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备好后,蔡元祯对着周世玮说:“周公子,请吧。”
周世玮却摇了摇头:“我这一手字状若狗爬,实在难登大雅之堂,不如由三掌柜来帮我试。”
蔡元祯也不推脱,直接拿起笔:“那我便献丑了。”
说罢,蔡元祯专心致志地在纸上写下了一行字。
周世玮看了一眼,字体用的是簪花小楷,写的是王羲之有名的《黄庭经》。
其实生宣纸并不适合写小楷,因为它遇墨即晕,更适宜写狂草。
若是技艺不精者,很难在这样的纸上写出好字。
蔡元祯只写了寥寥两句便放下了笔,随后请周世玮来看。
周世玮见了字,笑着赞叹道:“纸是好纸,字也是好字。”
蔡元祯保持一贯的谦逊:“周公子过奖了。”
周世玮豪爽地说:“这纸我买了。”
说罢,掏出了一百两银子。
蔡元祯说:“那我让伙计给您包好纸。”
周世玮却摇了摇头说:“不必了,一百两,买你写过的这张就够了。”
蔡元祯蹙眉:“这纸是写过的,便也用不上了,就算要买也值不了一百两。”
周世玮却不以为然:“我说值得上,便值得上。”
周世玮就这样拿着纸走了,蔡元祯却陷入了沉思。
他今日并不是来买纸的,而是来探底的。
若是他真的想要生宣纸,随便叫个伙计来采购便可,何必自己这样大费周折过来。
况且他们又是友商,就这样大摇大摆去别人的铺子里,难免招人嫌。
蔡元祯觉得,这个周世玮心机深沉,与他交手,还需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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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宴月在娘家住了很长一段时间,其间她的婆家来叫了好几次,无可奈何蔡宴月便只能抱着才几个月大的孩子。
蔡元祯回府的时候恰好碰到过她正抱着孩子回娘家,发现她眼眶红红的,总是在哭。
陈兰也是一样,看着自家女儿要走,一副肝肠寸断的样子。
蔡元祯也是能理解,毕竟蔡宴月去了夫家的日子并不好过。
蔡宴月的夫家曾经是开绸缎庄的,老来得子所以特别宠溺,因而将她的丈夫养成了个不成器的。
只不过蔡宴月嫁过去没多久,公公便因病去世了,绸缎庄失了主心骨,她的丈夫又好赌,一时间家产都被败光了。
蔡宴月的丈夫没了公子哥儿当,有了点钱便开始酗酒狎妓,回到家就是对着蔡宴月一阵毒打。
可如今这个时代便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蔡宴月也只能认命,想着能带幼子回家躲一阵算一阵,总好过天天挨打。
有一回陈兰送蔡宴月出门的时候,恰好碰上了蔡元祯。
被蔡元祯瞧见了自己泪眼婆娑的样子,陈兰脸上有些挂不住,加之之前的龃龉,她干脆不装了,直接吼道:“你看什么看?瞧着我们日子不好过你便开心了吗?我们是挪了铺子里的钱,但也都是为了子女,如若不然我家宴月的日子也不好过。”
说罢,又“呜呜”哭了起来。
蔡宴月安抚着母亲,又转头对蔡元祯道歉:“三妹,真是对不住,我母亲最近心情不太好,所以多有得罪,还望你不要见怪。”
蔡元祯也是十分理解,抱着同理心说道:“大姐姐放心,我知道二伯母心中苦闷,若是你们有什么难处或许可以同我说说,帮得上忙的我定会竭尽全力。”
陈兰怒斥了一声:“不用你假好心。”
蔡宴月满脸歉意,随后拉着陈兰离开了。
蔡元祯只能无奈叹了口气。
不知道蔡挽仪什么时候冒了出来,悠悠地叹了一声:“这夫婿千挑万选有什么用,过得如意不如意只有嫁过去才知道,若是后悔了也没了退路。”
蔡元祯看了蔡挽仪一眼,说道:“那便擦亮眼睛,若是真选错了也该及时止损。”
蔡挽仪看了蔡元祯一眼,说道:“那我也真的很想瞧瞧姐姐有什么法子能让覆水重收。”
蔡元祯笑着说:“我也没什么特别的法子,不过事在人为。”
蔡挽仪轻笑了两声,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