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两个人正是怒气冲冲,木棉撞上去自然是没落得好,陈兰立刻怒骂道:“不长眼的东西,家里死了人急着去奔丧吗?走那么急要死啊你。”
木棉原本就委屈,被陈兰这么一骂,更是站在原地哭得不敢抬头。
蔡明因为纸坊的事本就心烦,一回来就听见丫环哭个不停就更是怒火中烧,刚想开口训斥几句,就被蔡元祯给打断了。
“二伯,二伯母,你们怎么在这儿呀?”蔡元祯笑盈盈地走上前,木槿也十分有眼色地将木棉拉到了身后,示意她先离开。
蔡明一抬眼看见来人竟然是自己的倒霉侄女,顿时觉得更加晦气了,大手一挥说道:“大人的事你们小女儿家少管,我还得去找父亲商量事情,你别挡道。”
蔡元祯发现蔡明手中拿着一摞纸,厚着脸皮抢过仔细看了两眼。
蔡明原本就不高兴,面对蔡元祯越矩的举动更是要发火,但想到父亲因为老三去世的事耿耿于怀,不管三房再胡闹也总是关照有加。
蔡明想着三房左不过都是些女流之辈和孩童,他的这个三侄女又是个做事拎不清的,便强压着怒气道:“元祯,不要胡闹,你知道现在我有多要紧的事找父亲吗,不要耽误时间。”
二伯母陈兰也是个急性子,着急起来便不停絮叨:“天菩萨,都怪咱们家那个该死的长工,害得现在我们到期交不出货,要是咱们家的这批纸浆废了,我一定要让他们赔个倾家荡产。”
陈兰说得近乎咬牙切齿,站在木槿身后的木棉明显害怕得哆嗦了起来,木槿拍了拍她以示安慰。
蔡元祯瞧明白了这些纸的利弊之后便头头是道地分析了起来。
“一张好的楮纸应该做到表面光洁平整、纸质坚韧,以手触之,可‘沙沙作响’。可这叠纸,成形度差,软而无韧,纤维粘连度不够,根本就不需要用力,轻轻一碰便碎了。”
蔡元祯一边说着,一边撕碎了手中的纸,果然如她所说,这纸撕起来一点韧性都没有,甚至没有沙沙声。
蔡明见到这些纸被蔡元祯撕得稀碎,顿时怒火中烧,加大了音量说道:“你在胡闹什么?你知不知道如果这件事解决不了对我们蔡氏纸坊的影响有多大,这批纸可是上京一个大商号在我们这儿定的,若是交不了货咱们这百年字号还做不做了?”
“难道你想要让咱们蔡纸的声誉更差吗?”
蔡明话里话有,起先因为蔡元祯的缘故已经有不少人在看蔡家的笑话,如今能将大生意做到上京,说不定能在声誉上扳回一城,可如今出了岔子,大家都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这个蔡元祯倒好,天天在府上除了吃就是睡,眼下还要出来惹乱子,真是讨人厌!
蔡元祯面不改色,说道:“二伯,我撕纸只是想看看这纸的韧性,如今也算是印证了我的想法。”
蔡明一点都听不进蔡元祯的话,刚想走,蔡元祯便大声叫住了他:“二伯,可否带我去纸坊看看,说不定我有办法呢?”
蔡明懒得理她,径直朝着蔡仲住的主屋走去。
蔡元祯知道他们不会轻易相信她这样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小姐,便开口说道:“我曾在父亲的札记中看到过,从前蔡氏纸坊也造出了这样韧性不够、一碰就碎的纸,但后来顺利地解决了。若是此次的情况与之前父亲碰到的情况相同,或许用此办法也可解。”
蔡元祯的话让蔡明和陈兰都停住了脚步,蔡明虽然信不过蔡元祯,但老三却是可信的。
当年不管是造纸还是经商方面,老三都强出他和大哥太多,若是真的有这本札记,或许可解此次危机。
蔡明驻足回头,迫切地问道:“那本札记呢?现在在何处?”
这件事本来就是蔡元祯胡编乱造的,自然没有什么札记,蔡元祯只能硬着头皮扯谎:“之前父亲托梦给我说,到了下面也想继续写札记,便让我把本子烧给他,我便把之前那本札记一同烧给他了。”
蔡明的神情里有肉眼可见变得失落。
蔡元祯赶忙话锋一转说道:“不过因为从前我思念父亲,所以整日里反复观看那本札记,里面的内容我都烂熟于心了,二伯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倒不如耽误半刻钟,带我去瞧瞧。”
蔡元祯的眼睛亮晶晶的,一脸真诚。
陈兰凑到了蔡明耳边说:“父亲本就更看好大哥,若是他知道这次要给知府的官纸在你手底下出了纰漏,他心里得怎么想咱们?”
“我瞧这丫头说得头头是道,咱们信不她,难道还信不过老三吗?他可是咱们家年轻一辈最有造纸天赋的。”
蔡明听了点点头,心中打定了主意,那便带这个丫头片子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