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宣帝赞同地点点头:“你继续说。”
“如若不能将傅宏逸的罪行公之于众,那在外人看来,他依旧是朝廷的重臣,宋晏初杀了他,依旧是重罪。可实际上,宋晏初罪不至死。那不如就让他戴罪立功,去镇守边关。表面是戴罪立功,平定边关战乱,实则让他暗中调查此事。陛下以为如何?”
文宣帝听了陆琛的建议,脸上立刻露出满意的神情:“甚好,甚好啊!”
见到陛下同意了自己的建议,陆琛原本紧绷的脸这才松懈了下来。
他回想起昨天夜里,宋晏初与自己谈话的场景。
在诏狱内,陆琛站在牢房之外,问:“明日早朝,和亲王便会弹劾你,让皇上定你死罪,你便准备这样等死么?”
“陆大人今夜不来找我,我也打算让人去叫你过来。”
“你可是有了办法?”
“陆大人还记得前任左丞相方与淮么?”
“自然记得。虽然他在朝为官时,我还未出生,但我也听别人提起过他的事迹。为何突然提到他?”
“我是他最小的儿子。”
“什么?”陆琛难得的脸上露出了震惊的神情:“你的意思,宋怀明不是你的亲生父亲?”
“是。当年我生父被诬告通敌卖国,全族被斩。而我的生父将我这方家唯一的血脉托付给父亲。”
“你说是诬告?被何人污蔑?”
“傅宏逸。”
“可有证据?”
“我没有证据。”
听见他说没有证据,陆琛立刻像泄了气的皮球。
宋晏初继续说:“但是我认为,傅宏逸的府中一定有他与敌国来往的书信。”
“所以你希望我怎么做?”
“我想请你连夜搜查傅宏逸的府邸,找出密信,然后交给陛下。”
“这样一来,你的身世就会被陛下所知。你就不怕陛下再给你加一个欺君之罪?”
宋晏初却是一脸笃定:“陛下如若知道当年他判错案,使得我方家满门抄斩,而我又是方家唯一血脉,出于愧疚,我相信陛下也不会追究我的欺君之罪。”
“如若我能找到书信,交于陛下,那就能证明傅宏逸才是真正通敌卖国的罪人,这样你斩杀的就不是朝廷重臣而是奸人,皇上自然没理由处置你了。
然而宋晏初却并不赞同他这样做:“如果你真的能找到傅宏逸通敌叛国的罪证,交于陛下,但却要劝说陛下不要将此信件公之于众。”
“为何?”
“傅宏逸是和亲王的人,他通敌叛国是为了谁?你觉得和亲王一点关系都没有?如果陛下将傅宏逸通敌叛国的事情公开,那和亲王必定会有所防备。傅宏逸已经死了,治了他的罪又能如何?不过就是连累他的家人陪他一起死。可是这样和亲王就会逍遥法外,大宣国的危机依旧没办法解除。”
“那你想怎么做?”
“你说服陛下,让我戴罪立功,派我去平定边境霍乱。我自然会帮陛下暗中查探,搜集和亲王通敌叛国的罪证。到时候等我拿到证据,再回朝将罪证摊在他面前,我看他还有何话要说。”
陆琛愣住,他没想到,宋晏初竟然是做的这个打算。
“你堂堂大理寺少卿,要去镇守边关?你知道边境是什么地方么?那里条件艰苦,是个不折不扣的苦寒之地。”
宋晏初的脸上却没有半点畏惧之色:“如果能为大宣国铲除奸臣,让我去边关带兵打仗又如何?我从不惧怕危险困难,我只怕这世间再无‘公道’二字。”
“宋大人的一番胸襟,让陆某佩服。”
“我去边关的这段时间,还望陆大人多多照拂我的家眷。”
“宋大人请放心,陆某定会竭尽全力。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带人去搜查傅宏逸府,你且在此等我好消息。”
“有劳陆兄。”
陆琛转身离开,没走两步又回了过来。
宋晏初略微诧异地看向他。
“等你回来,陆某想与宋兄痛饮一杯,宋兄可愿意?”
他叫他“宋兄”而非“宋大人”。
正如自己称呼他为“陆兄”而非“陆大人”。
这是不是就表示,他们如今已经是朋友了。
宋晏初笑着看向他,点头道:“一言为定。”
陆琛这才恢复了原本的面无表情,带着手下的锦衣卫连夜搜查了傅宏逸府邸。
能不能救宋晏初一命,全靠今夜能否搜初傅宏逸通敌叛国的书信。
索性,陆琛在傅宏逸书房的暗格里找到了他们想要的证据。
才能有如今的这一线生机。
没过几日,文宣帝便下旨,查封宋晏初的府邸,将他本人流放至边境。
和亲王对这道圣旨自然是一百个不满意,他跪在御书房门外三天三夜,请求面圣。
但皇上铁了心,愣是没有传见他。
直到他体力不支昏倒在御书房门外,皇上也只是为他传了太医诊治。
和亲王这才意识到,恩师以死换来的局,终究是没能换来置宋晏初于死地的结果,他实在是不甘心。
躺在床上的和亲王,眼底露出杀气。
既然让你流放边境,本王便要让你有去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