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里夹着海上的湿气,偶有几声惊雷划过云城。海上的天气总是阴晴不定。
约莫着是要下雨了。
阿漓知道若是不说,墨竹定然还会再问,她思量后,说,“那是,是我远房表兄......”
墨竹眸子眯起来,他刚想问阿漓是不是她之前说过的那位夫君。
却在阿漓的回答中打消了这个念头。
霎时墨竹笑起来,还为方才那样的态度感到一丝窘意,他素日待人亲和,从未有过敌意,适才也有些失礼,这会便解释道,“原来是表兄阿,方才我只以为是什么登徒子,说话也重了些,怎么不让人进来?”
阿漓垂首,似乎很忙的样子,墨竹也不知道她走忙什么,一直处事泰然的她,怎么今日心不在焉的。
也不等阿漓说话,墨竹便起身走到门处,将那竹门推到最开,朝宋听时抱拳行礼,“不知公子如何称呼,适才听阿漓说,您是她表兄,是墨竹失礼了,有失远迎,您进来坐吧。”
宋听时没理他,只往院里看着。
墨竹也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仍是一副热情的做派,朝着里边的阿漓喊:“阿漓,快让表兄进去啊,我看这天要下大雨了,有什么事进去说嘛。”
阿漓从廊下走过,望了望天,劲风海面卷来,腥味更浓,怕是这场雨不会小。也不知他打算站到什么时候,若是有心强掳的她的话,也不至于一动不动地站在那。
阿漓心软下来,从廊下走过,中间隔着围栏,围栏齐在胸腔的位置,宋听时就站在那,墨竹还傻乎乎乐着,当真是信了那是阿漓的表兄。
“进来吧。”阿漓不带感情道。
墨竹朝宋听时点头,“走吧,阿漓让你进去了。”
宋听时这才愿意动起步子。
阿漓觉着这人当真不好伺候,明明是想进来的,那围栏压根拦不住人,就是故意的,故意要阿漓来请他。
摆的他那大将军的架子。
墨竹招呼着宋听时落座在庭院里的矮凳上,木桌摆着茶几,几人都未吃过饭,墨竹想说让自己进去做饭的,让阿漓陪着人说会话,阿漓怎么都不愿意,只让他二人在院里,自己来煮饭。
没过多久,阿漓的饭做好了,墨竹搭手将饭碗端到院里,院里点了许多灯盏。
席间,三人刚坐下,阿漓简单炒了两个菜,又蒸了条鱼,还是昨日墨竹拿回来的养在木桶里一日,再养鱼就死了。
宋听时率先拿起筷子将那块鱼腹的肉夹到阿漓碗里,自打他进来院子后,二人一句话都不曾说。
一直都是墨竹走自顾开心着,在他看来,阿漓是无依无靠的可怜人,流落到兰溪镇,自己能帮衬便帮衬,而今有表兄来寻她,墨竹也替她高兴。
“阿漓最爱吃鱼腹了。”这是宋听时进来院内说的第一句话。
墨竹看着阿漓碗里的那块肉,好似觉得有些不对,又谈不上哪里不对。
阿漓没动那肉,拨在一旁,淡淡说:“吃饭吧。”
气氛有些微妙,墨竹想问,也不大好意思问,只能找着别的话题,“阿漓,不知表兄怎么称呼啊?”
“表兄?”宋听时睨了一眼墨竹,又看着阿漓。
阿漓像是被揭穿谎言的小孩,低头咳了两声,不知道该不该说实话,把问题抛给宋听时,“墨竹问你呢。”
“对,我是阿漓表兄,”宋听时看着阿漓说,“在下姓宋,单字一个拾,拾来的拾,你可以叫我阿拾。”
“阿拾?”墨竹了然记下,“阿拾兄弟,欢迎你来兰溪村,吃菜吃菜。”
墨竹给他倒上杯茶,“阿漓不大喜欢喝酒,所以院子里没有备酒,今日墨竹就以茶代酒,给阿拾表兄接风洗尘。”
说着就给阿漓也倒了一杯,催促着二人一同碰杯。
“阿拾兄弟是从哪里来的啊?听着口音像是上京城那边的。”墨竹聊起家常。
“正是。”宋听时没遮掩。
其实墨竹也能感觉着出来二人有些不对劲,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这样畏缩的阿漓,可见阿漓又不排斥他,心里思量着应该白日再找个时间问清楚阿漓才对。
“那阿拾表兄是特意来看阿漓的,住在镇上吗,打算在这待多久呢?”墨竹一连串问题,仿若是帮阿漓问的。
阿漓侧耳也想知道答案。
“还没打算,看情况吧。”宋听时放下筷子,呷了口茶。
“那您待会回镇上?”墨竹这句就是在试探了,虽是阿漓的表兄,可到底男女有别,他是不放心让一个男子住在阿漓的院里的,便主动道:“不过这天气看着快下雨了,可能还没回到镇上就来了,雨夜路不好走,外地人对地形也不熟悉,若不嫌弃,表兄可以来寒舍住下,墨竹替阿漓招待。”
“我不习惯住外人家里。”宋听时直接了当拒绝,墨竹原本喜悦的面容带上一丝尴尬,干笑了两声。
阿漓终于开口,“多谢墨竹心意了,让他住我这里就行,我待会将偏院那处空置的房间收拾一下。你那还住着大娘和小平安,更不方便了。”
墨竹只好作罢。
阿漓自然不想他留下来,就怕请神容易送神难,可他心底打的什么主意阿漓也想知道,趁着墨竹回去后她再与他好好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