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念及老太君年纪大,阿漓出诊也是尽你我在朝为官之情,一直留人住你府上,世子是何意思?”他目光寒厉,有种宣示主权之意。
慕风仍是带笑,“宋将军错了,阿漓为我祖母诊治,并非因你我一朝为官之义,只是因她心地善良,又与祖母投缘,祖母喜欢她,这便多留她住府上几日,起初在下也觉不妥,毕竟是将军府的人,而后再想,阿漓即便是在你将军府,不过也是囚中鸟,被禁在笼子里,什么都做不了,至少在候府她能治病救人。”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刺激宋听时。
阿漓生怕二人打起来,身侧的人寒意渐起,她连忙打断对峙:“阿拾若是不喜我住在候府,那便不住了,莫要与世子动怒,我是为着老太君才住下的,阿拾有何话回府再说,回府再说……”
她拽着宋听时衣袖,言语恳切。
宋听时也不是不体面之人,适才不过是心有醋意,多警告了几句,“世子当真以为很了解她?明日之后我会请圣上派最好的御医到定安侯府为老太君诊治,倘若御医不管用,宋某也不介意为老太君寻访名医。”
说着拉了阿漓便离去,他只能见着二人远去的背影,身后那件大氅还躺在地上,他走过去弯腰抖掉灰尘,又自顾披回去,风来时仿若能闻见上面轻染的药味。从前他不喜这股子药草味,不知为何现下丝毫也不排斥。
出了候府,宋听时将人送上马车,自个也窜进去了,长风在前御马。
马车内阿漓衣袖里藏起的手攥成一团,低着头望着裙摆,不敢抬头。
对面端坐的宋听时凛然望着她,默不出声。
也不知静了多久,他才问起:“我若不来,你打算何时回府?”
阿漓心脏骤然跳动,支支吾吾回,“老太君……老太君病好了就回。”
“那她若不好呢?怎么,你要留在候府给她披麻戴孝?以什么身份?”他问的越来越离谱。
阿漓根本猜不透他何意,忙着解释:“不,我没,没有……”
“抬起头来说话。”他像训斥士兵一般。
阿漓乖乖抬头,可那双眼睛不知往哪瞟,总之就是不敢看他。
可她明明想了那张脸那么久,此刻人就在眼前,她倒是退怯了。
宋听时苛责的话到了嘴边又于心不忍。
见她性子收敛了,倒没以前张扬,言语中透着谨慎和怯懦,倒是与他心底认识的那人不大相似了。骤然心底阵痛着,想将人捞进怀里,却又没动,端坐着如同上位者一般,让人不颤而栗。
反倒阿漓开口了,恳求说:“我……我没再研制毒药了,我去候府也是给老太君治病的,没有害人,也不会给你惹麻烦,你……你能不能不要再将我关在兰雪园。”
“你若不喜,那我不去就是了……”
阿漓的话仿若千万根针同时扎进他五脏六腑。
她只是害怕他问责再禁足于她,想来兰雪园六个月的禁足确实让她改变不少。
“我何时说要再给你禁足。”他声音没了先前冷厉,柔道。
阿漓听他这么说,才敢往他面庞瞧去,那张锋利的轮廓,却藏不住眉眼间的柔和。
“可是当真?”她庆幸着。
久久宋听时才回一句:“嗯。”
“你,你为何不来看我?”阿漓问出那日同样的话。
宋听时没给她答案,反问:“为何解禁了不回修竹院?”
阿漓抿唇不语,她哪里敢啊。
就这么僵持着,谁也没再说话。
马车在府外停下后,宋听时先下了车,刚想回头给阿漓搭手时,她已然跳了下去,宋听时抬起的手僵了须臾又放下。
阿漓没注意到他的动作,只顾往府里去了。宋听时就默默跟在后头,直到后院岔路时,见阿漓仍是往兰雪园方向走。
他当即提快些步子,挡在阿漓前头,阿漓被身影拦了去路,往后退开几步。
宋听时转过身来,淡淡说:“回修竹院去。”
月色笼人,熹微的光线映着彼此的轮廓。
“我,我东西还没收拾,明……”
“修竹院里什么都有,你要什么?”宋听时正肃道。
见阿漓踟蹰不前,当即给人揽过来。
“阿拾,放我下来。”阿漓腾空被人扛起,手无处安放,可这姿势让她毫无安全感,她只能两手紧紧拽这他后背衣裳。
到了修竹院才放下人。
阿漓自己进了里屋。
宋听时关了门,院里没留人,就连长风也不知所踪。
阿漓无处安置,一时间不知做何,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宋听时卸了外衣,又去给她身上披的大氅解下挂在衣架里。
见她待在原地,他走近后单手捧起她一边脸,打量了许久,借着烛光确实是又长开了些。
他情难自抑也顾不上端庄和面子,俯身就要亲下去,阿漓下意识躲开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