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想如此,只是此事颇为蹊跷,不得不疑。”朱明转动着他那墨绿色的眼眸,皱眉思索着,“此前,将军想前往边境驻守却始终不许,如今一个调令就让将军从粟州赶到定州来,不过是一部将军,周遭州郡
没有适宜的将领顶替?为何偏偏独要将军?应家不喜霍家乃是人尽皆知之事,为何独独调派将军而不派旁人?莫非此事是有人刻意而为之?”
“停停停……”霍青阳被这一连串的话搞得头都要快炸了,简直忍无可忍,“都叫你别说了,你说得越发起劲了,不就是个调令,至于搞得这么复杂吗?”
“这调令来得过于突然,着实令人匪夷所思……”朱明秉持着习惯,对自己所不能理解的一切都充满怀疑,但他还是顾及到了将领的心情,语气变得舒缓,“将军千万不要因为我的话而扫了兴致,身为将军的参谋,为将军扫清障碍困扰是我等的职责,所谓怀疑也是职责所在,将军既委以我如此重任,朱某自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霍青阳叹了口气,看着这位跟随自己出征对年的老伙伴,他始终无法适应朱明的这份“彬彬有礼”,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这是一种疏离的体现,心中难免会感到惆怅。
尽管如此,他却没有制止参谋的这一行为,因为他知道这是朱明的一种自保之法。
朱明的身上有西蓟血脉,尽管他的言行举止比寻常宁人更有汉家儒者风范,但他深邃的五官、幽绿的双眸却是怎么也瞒不过旁人,因着这异于常人的长相引来了不少非议。
如今朝廷广招人才,并不在乎能者从何而来。
朝令无法消除人心之间的隔阂,许多人视朱明为灾厄,认为他的那双绿眼睛会招来不幸,朱明空有才华而无用武之地,他曾无数次毛遂自荐皆不得而知,霍青阳看中了他的才华,
瞧朱明这一脸严肃的模样,霍青阳搂了搂他的肩膀,勇敢轻松的语气说:“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你说的也并不是全然没有道理,俗话说‘天有不测之风云’,再聪明的人也算不过老天的,为何要为一些没有发生的莫须有的事情而苦恼,而不去看看眼前无比真切的光景呢?”
霍青阳拍了拍朱明的肩膀,让朱明挺起身子来,瞧着眼前艳阳高照、黄沙漫漫的美丽景象。朱明不是不明白霍青阳的意思,但他内心中始终被忧郁充斥,难以混散开来,搅得他心口难受得很:“可是……”
“别可是了!”霍青阳着实受不了他这闷闷不乐的模样,“就算一切如你所说,是有人特意安排我来界州,那人怎么就一定是歹人?而非是贵人呢?”
“这个……”朱明陷入了沉思,“这话似乎并没有道理。”
“对嘛,你不是一直都说既来之则安之吗?来都来了,也没办法回去了,何不往乐观的方向去想?每天把自己整得苦兮兮的,多没意思啊。”
霍青阳还准备说下去,却被一支忽如其来的弓箭所打断,一支箭从霍青阳耳畔划过,霍青阳反应很迅速,挡在朱明面前,朱明察觉之时那箭矢已然落地。
朱明急切询问道:“将军您没事吧?”
“没事。”霍青阳毕竟久经沙场,偷袭于他可谓是家常便饭,这样软脚虾一般的攻击自然不值一提。
“会不会是刺客?”朱明警惕道。
“哪有这么刺客攻击得如此松懈?”霍青阳拍了拍肩上的灰尘,十分不以为意。
话音刚落,背后传来一个呼喊声,两人齐回头,只见是一名士兵,从装扮看应该是位副将:“二位实在不好意思,士兵们演练,不知道轻重,也不知道方向,这箭不知道怎么的就落到这里了,叨扰之处,还请海涵,还请海涵!”
敏锐的朱明看到他盔甲上的纹样,“你是青龙部的?”
“这位公子好眼力,在下正是青龙部齐蒙。”齐蒙打量了霍青阳一番,“这位将军英武不凡,绝非常人,可是近日调往界州的霍青阳霍将军?”
霍青阳笑说:“正是。”
齐蒙大惊失色,连连说道:“小人当真是有眼不识泰山,竟连将军何时到达都不知,还差点冲撞了将军,实在是罪过。”话语间甚是后悔。
霍青阳并不介怀,只道:“将士切磋,自然全神贯注,精神过于集中有时候也会出岔子,这一箭也算是意料之外。将士如此勤勉,我身为将领,高兴都来不及,齐将军何须揽罪在身?”
齐蒙正要接话,身后兵刃相击声此起彼伏,齐蒙笑说:“只是旁观终归无趣,将军要不上去与他们切磋一番?”
朱明正欲阻止,霍青阳挺声而出,答应了下来:“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