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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恰逢(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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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事,就是觉得有些凉。”荀荣勉强挤出个笑容,喃喃道,“我原以为自己很有自知之明,从不敢奢求什么,但至少我知道自己为何人所死,也做好了做棋子的准备,不想终归是高估了自己,自己原也是个糊涂鬼。”

阿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荀管家,您在说什么?什么糊涂鬼?为何我一点都听不懂?”

“不过是我的疯话,你不必往心里去。”说着,荀荣直视阿骆,郑重道,“大人的意思我明白,我不会回来,绝对不会再回来,此生我不会再踏足永乐城半步。”

冬去春来,春去夏来,时间总是悄然而逝,转眼间,夏日将至。

经过三个月的休养,君弈启程前往边境,也只听说了这件事,具体去哪里已鲜少问津,与此同时,被关押在的贤王已毕竟旧的故事纵然精彩也不及新故事新鲜,人们更多的愿意谈论在京城的皇子,毕竟他们才是真正的希望。

太子未立,明争暗斗不断,总体上算是平静,太子一立,潜藏其中的斗争渐渐浮现。纵使查清真相,宁帝依旧将君弈贬至边境,此举不言而喻,在这样的节骨眼上将君弈贬至边境,可谓告知众人君弈已不具备任何威胁。

消息一出顿时激起轩然大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遍大江南北,远离京城、归乡隐居的俞世清自然也接到了这个消息。

此前,俞世清已经闻到潜藏在永乐城的火药味,所以才想要远离,但预测毕竟是预测,当火焰真正烧起之时,依旧百感交集,他知道这只是开始,只要还有欲望,斗争便永不结束,在皇宫更是如此。

俞世清本想到灵丘山寻许衍下棋,因着这件事,只得作罢。远离京城后,对于朝里朝外的风云诡谲,他看得愈发清楚,君弈遭此劫只怕与其他皇子脱不了关系,又或者为了对抗陵王,这些不合的皇子们化敌为友,一齐将君弈驱逐出京城。而他又是这些皇子的启蒙老师,陵王又是许衍的得意门生,虽与他们无关,但见了面终归还是尴尬。

时间在不知不觉间流逝,转眼间已是夏至,荷花皎洁可爱,在荷叶中轻盈而立,荷花开得最好的那一日,俞世清收到了许衍的来信,许衍在信中前去灵丘山一叙,继续未完的棋局。

俞世清难以定夺,他不知道该去还是不该去,想着那盘未走完的棋,着实心痒痒,既然许衍有请,自己如若不去,岂非失礼之举?俞世清也不作他想,即刻前往灵丘山。

俞世清一见到许衍,谈的不是未完的棋局,而是俞世清最不想提及的事情:

“你这么久没来,可是因为近来宫里发生的事情?”

俞世清顿时怔住,他没有想到许衍会主动提及此事,许衍既然提起,自己也无需再藏,他坦诚说:“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我是他们的老师......”说着说着,俞世清惭愧地地下了头,仿佛自己才是罪魁祸首。

许衍自然明白话中真意,安抚道:“这件事情本就与你无关,你又何必自责?若真论起这个,该说对不起的那个是我,而不是你。”可真看到好友惭愧的面容,许衍叹息了声,“你啊,不要想太多了,这也是他们的因果,咱们即便是想,也掺和不进去。”

许衍的反应实在出乎俞世清意料之外,他没有想到许衍对自己竟是毫无介怀,他忍不住说:“你真的一点都不生气?”

“没有。”许衍苦笑了一声,“真要生气,我只会生自己学生的气,气他不爱惜自己。”

俞世清觉得许衍并未察觉真正的意味,解释道:“只要被关押到天牢,拷上那里的镣铐,即便证得清白也不能恢复如初,污点终归是污点,怎么也抹不去,还会沦为话柄。”

“我知道。”许衍依旧轻描淡写,仿佛置身事外,“如果做成前人不能为之事,或许能扭转乾坤。如果做不到,免不了受人指摘。”

俞世清着实不理解许衍的行为,如若是自己的学生出了这档子事,自己早就火急火燎,坐都坐不住,他不知许衍为何如此淡然,只觉许衍出世已久,不知其中深浅,索性把话说得更加明白:“这件事情可不简单,可是结结实实的污点。天牢是什么地方?那可是关押谋逆犯的地方?只要不进去,一切都还好说,只要一进去,上了枷,就什么都说不清了,证人清白也无济于事,日后他再做出任何成绩,都会被人质疑别有用心,即便不曾谋逆,也会被扣上莫须有的罪名,对于一个人的前程可谓是致命的打击。”

俞世清并没有把话说全,无端被扣帽子只是可能,敌人却是确实存在的,即便是他这个方外之人也知道其他皇子十分忌惮君弈,甚至都能化干戈为玉帛,齐心协力铲除异己,日后有何动作也势必不会手软。

“我明白。”许衍眼神充满疲倦,“不仅我明白,他更明白。他要折腾自己,谁也拿他没办法。”

若非亲耳所听,俞世清几乎不敢相信这样的话是出自许衍之口,不管面临何种绝望境地,许衍都不曾绝望过,更不会流露出如此无力的神情,他忍不住打量起这位亦敌亦友的故人,那双睿智的眼睛黯淡了下去,眼角处更是皱纹密布。

时光催人老,时间对所有人都是公平的,不会宽待任何人,也不会苛待任何人。

沉默良久,还是俞世清先开口:“殿下的身体如何了?听说他从天牢出来身子就一直不大好?”

“不清楚。”许衍道,“我估摸着不会太好,他又是那样的性子,一怄气这身子更难调理好了。”

俞世清惊道:“你不知道吗?”

“不知道。”许衍实话实说,“灵丘山远离京城,又没有书信往来,我知道的只怕不会比你多。”

“你没有问吗?”

“没有。”

“为什么?”俞世清实在难以置信,“问候一声,总是一番藉慰,你就不会为殿下着想着想吗?”

“我就是为他着想,所以才没有过问。”许衍神情很是无奈,“问候,对于其他人来说或许是藉慰,但对于他来说却不是,我这一问指不定会弄巧成拙,万一气上加气,岂不是更糟糕?不如顺其自然。”

“我何尝不知?“俞世清道,”他这一去说不定十年后才能回来,他去边境后,山高地远,书信难通,错过了这一次,下一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俞世清说得委婉,许衍却已然听懂,世事无常,他如何能不知道,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后悔之意:“如若真的错过,那也是天意使然,该说的话,下山时也已经说完了,算是没有了遗憾。彼此无悔,足矣。”

“也对,殿下的身体要紧,书信一来一往的,真动了病气可就不好了。”俞世清叹了口气,“诸事不顺,殿下心有郁结也实属正常,其实边塞也不是什么坏去处,而且那里可是锻炼人的好地方,就是环境艰苦了点,不过也没什么,再过个五年、十年,圣上气消了指不定就许他回来了,他还年轻,即便是十年,也等得起。”

“他倒不是因为诸事不顺所以才心有郁结。”蓦然间,许衍说了这样的一句话。

俞世清“啊”了一声,投以不解的目光,许衍又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相反,正是因为诸事顺利,所以他才感到郁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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