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
回到府邸,温向阳依旧怒不可遏,将桌上的器件一扫而尽,顷刻间,完好的杯器摔个粉碎。
部下在一旁相劝:“典狱,您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不说还好,一说温向阳便来了气,直接一碗滚烫的茶水倒在那个回话的部下身上:“还不是你?刚才抖什么抖?还是在外人跟前,让我成了别人眼里的笑话。”他依旧觉得意犹未尽,又指向另一个跪在地上的部下,“还有你,说你行事稳重,也一样沉不住气,你怕他做什么?管他在外面是什么身份,到了天牢,统统都是阶下囚,既然是阶下囚,自然该是他恭敬我们,而不是我们恭敬!”
两个部下不敢忤逆,垂首低声:“属下有罪,请典狱责罚。”
“责罚是肯定要的,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温向阳冷哼了一声,坐了下来,怒容依旧,半响说不出话来。
部下察觉了什么,借机进言:“那陵王敢在天牢驳您面子,咱们如果不反击那也太不知礼数了。反正,圣上已经撤出了探子,之前咱们忌讳着,不敢做什么,现在好了,没有人再盯着咱们了,只要不留下痕迹,咱们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另一个立即附和:“咱们可以用毒,让人产生幻觉的毒,如此便不留痕迹,一种奈何不了他,几种一起来,属下不信他能顶得住。典狱若准予,属下今夜便能调制出相应的毒香来。”
温向阳摆摆手:“不必,我手头上刚好有能对付他的东西。”
部下喜道:“既如此,典狱还等什么?”
“事不宜迟,明日就用刑!”温向阳下定决心,喃喃道,“君弈,跟我斗,我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翌日,温向阳便让属下在刑房里点上易孤行赠送的引魂散,为了提升毒香的效益,他还特地在君弈的饮食里加了能使人虚弱无力的粉末,君弈服用后再把他带到那间充满毒香的房屋里,令其充分吸收,而后以紫竹笛奏乐,牵引香中的毒素,既能折磨人又能探出据点所在,可谓是两全其美。
他已经算好了,若想看最狼狈的模样,定要拿准了时机,切不可快也不可慢,等陵王失去所有理智,他只需要站在那里,什么也不需要做,对方自然而然便会臣服脚下、俯首称臣。
这个计策实在是完美无缺,以至于只要想想,他便会感到畅快。
如同往常一般,温向阳没有急着过去,而是慢条斯理,步伐都比寻常慢了不少,因为他深知好东西要留到最后品尝,而且不能太急,要一口一口的,才能够品尝出其该有的味道。
等到温向阳来到刑房,已过晌午,他随口一问:“里面是什么情形。”
“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提前在里面点了香,算着时辰,毒已奏效,就等着您吹笛。”
“很好。”
温向阳满意地点点头,戴上特制的防毒面罩,转了转手中的竹笛,迈步走向刑房——
烟雾萦绕,香气盎然,隐隐约约看到一个身影,温向阳一面踏入,一面吹响竹笛,以笛音牵引毒素,并且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力求不错过一丝一毫的细节。
笛音响起,笔直的身影颤了颤,以至于要扶墙才能勉强直立。
温向阳知道这是毒起了作用,心说:君弈啊君弈,还以为你有多少本事,不过稍稍一点便承受不住,先前还这样嚣张,看我好好收拾你不!
吹奏完毕,温向阳止住了脚步,摇了摇手中的竹笛,拨开烟雾,缓缓说道:“从现在开始,你要尊我为主,一切都要听从我的吩咐。”
一阵沉默。
温向阳不禁皱眉,想着莫非是用量过大导致痴呆说不出话来?他只得尽量放缓语气,讲清楚自己的意思:“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不能说谎,知道吗?”
还是一阵沉默。
“我说我是主人,你是仆人,还听不明白......”烟雾散开,温向阳这才看清了隐于尘烟中的真容,那双黑眸与往常一般,沉静而理智,只是不如以往的波澜不兴,满是差异不解。
那双眼睛没有半丝被控制的痕迹,温向阳觉得很不可思议,拿出竹笛,吹上一段,对方依旧不动如山。
这下轮到温向阳不知所措,心说:怎么回事?已经试过毒了,怎么这会儿却没用了?究竟哪里出了问题?莫非是有人趁我不知道把毒给换了?
沉默良久,君弈终于忍不住发问:“你在发什么疯?”
温向阳哑口无言,他此前已经想了无数种可能,唯独没有想过这样的场景。
脚上的痛楚散去,君弈将手肘从墙上撤去,抱臂而立,从容不迫地观察着他们的反应,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流露出诧异之色:“你们......该不会是给我下毒吧?”
温向阳脸色一片惨白,君弈自知被自己说中,于是没好气说:“毒呢,毒在哪里?”
“......”
“这是新进的香,想请殿下过来瞧瞧,这香的味道如何。”部下解释道,毕竟不能让君弈发现引魂散的存在。
君弈完全没有理会他的话,目光对准了温向阳,缓步而来:“你要对我下毒,思来想去觉得毒香比较划算,又以竹笛为引,控制中毒者,满怀信心而来,结果发现毒没有奏效,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错,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来到温向阳身侧,停下脚步,“你是不是这样想的?”
“......”
温向阳是哑口无言,因为基本上全被他说中了,他无从辨起。
君弈微微仰头,长叹一声,沉吟良久,方道:“既然决定了要下毒,就拿出看家本领来,净搞些装模作样的把戏,着实丢人现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