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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倾杯(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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徽元二十九年,七月十五日。

冷彻胜利凯旋,行至永乐城郊外时,百姓并没有立刻认出冷彻来,而是认出了那把红缨枪,那柄红缨枪正是来自近来大败汝渊王穆德的年轻将领冷彻之手。

瞧见红缨枪,百姓奔走相告,冷彻被围观的百姓堵在城外,进也不得退也不得,只能停下脚步原地等候。

百姓的热情超乎想象,人人都想一睹将军的英勇身姿,奔走者急不可待,现场一度失控,最后还是禁军统领魏师玄过来才阻止了踩踏事件的发生。

冷彻回来后,冷府门庭若市,拜访者数不胜数,接待一日两日倒还好,可日子长了实在顶不住。这日冷彻从后门溜出去,乘上马车去往醉音楼,这才避开了“众星捧月”的场景。

“你如今可是永乐城里的大红人,瞧瞧,满街都是你的画像,就连这手绢、扇子上也绘有你的画像。”赵缥缈一面笑一面指着桌上绘有冷彻画像的扇子,“这画,画得可真俊,等过些日子,怕是想买也买不着。”

冷彻很是尴尬:“到底是谁画的?他们怎么会知道我长什么样?”

赵缥缈瞧他表情有趣,起了逗弄之意:“不知道才奇怪吧,平日里宴会宾客众多,你自小便在永乐城里长大,这些宴会哪一次缺了你,这些宴会,总是有不少画师在场,专门临摹这些赴宴的公子姑娘们。这些画师早就给你画了像,你没注意罢了。你如今立下了战功,多少人想一睹你的真面目,这生意不做白不做,可不就火了起来。”

冷彻眉头紧蹙,拿起一幅画观看,看着看着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们这画是怎么画的,他们也没有见过我骑马挽弓的模样。”

赵缥缈道:“这些画师的画技高超,又有一双慧眼,画的像入木三分,不求形似而求神似,只要你见过本人,一眼就能认出来。加之你打败了汝渊王,他们可不就画出了一幅你大败汝渊王的图画。”

看着这幅画,冷彻心情复杂,图中的将军武勇,将汝渊王制服于红缨枪之下。

而现实却并非如此,他来到之时,一切都已然结束,他甚至连红缨枪都没有拿出来。

可是,如今却是这样不存于现实的画流传在永乐城,他一时百感交集,不知这是喜悦还是其他的什么情绪。

赵缥缈注意到了他的神色变化,遂问:“你好像不太高兴,发生了什么事?”

冷彻眨了眨眼,觉得她这话十分古怪:“怎么不高兴?哪有人打了胜仗不高兴的?”

赵缥缈摇了摇头,“可我看你,就是不开心。”

这话令冷彻不由一怔,脸上挂着的笑容也变得僵硬起来。

“你一进来就闷闷不乐的,就差把‘不高兴’三个字写脸上了。”赵缥缈叹了口气,缓缓道,“你以前不是一直想要立军功吗?这一次立了军功回来,为何反常了起来?”

她既如此问,再掩饰下去亦是无用,冷彻只能实话实说。

“立了军功我当然高兴,这一次的军功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样。”冷彻不自觉地垂下眼睑,神情也随之黯淡,“从结果上来看,我确实生擒了穆德,也打败了他的军队,可如今的穆德不是当初的穆德,全然没有当初耀武扬威、叱咤风云的模样,整个人变得神经兮兮、疑神疑鬼,当日的穆德只身能打虎,现如今他却连刀都拿不起来。他已不是当初的穆德,拿下现在的他可谓易如反掌,根本不需要什么实力与智谋,我去到那里,甚至还没来得及下马,一切就结束了,我实在很难因为这次的胜利而高兴。”

“那个穆德.....竟会连刀都拿不起来?”光是想想,赵缥缈就觉得不可思议,“穆德是已故穆皇后的胞弟,是出了名的刚毅勇敢,威武不能屈,这样的人真的会动摇到向人跪地求饶吗?”

“我也觉得很荒唐,一开始还以为是别人假扮的。”如今回想起来,冷彻依旧觉得不可置信,“确实是他,不会有错。”

“他究竟经历了什么......”赵缥缈沉吟道,“发生了什么。”

“我也百思不得其解,此事太过蹊跷。他说他一开始并没有反心,是被逼的,我起初听得时候觉得这是他的狡辩之言,如今想来,说不定这背后另有推手。”冷彻重重地叹了口气,“他们都说我如何的英勇,陛下也称赞我,我总觉得自己配不上这么多的赞赏,觉得这些不是我用这双手得来的。”

“这怎么会不是你双手得来的?”赵缥缈奇道,“不是你平定叛乱,深情汝渊王的么?”

“是这样没错。”冷彻喟叹道,“可是我总觉得和我想象的不一样。”

赵缥缈道:“哪里不一样?”

“我感觉自己什么都没干,事情就已经结束了,感觉自己没有发挥作用。而且,事情的发展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冷彻目光微黯,“或许,我就是因为这个不开心的。”

君弈忽然开口:“结果好就行,不需要拘于形式。”

赵缥缈也对冷彻说:“你啊,老想这些自然会闷闷不乐了。你想证明你自己,日后机会多的是,与其在这里纠结过去发生了的事情,倒不如把目光放得长远些。以后如果机会来了,你抓不住那可是没有悔过药可以吃。”

听了赵缥缈的话,冷彻觉醍醐灌顶:“是啊,日后机会多得是,不需要拘泥于这一次。”

赵缥缈松了口气,瞧了一眼桌上的酒壶,笑说:“你请我们来,可是来喝酒的,你可还记得这件事?”

冷彻道:“记得!当然记得!这事怎么能忘呢?忘了什么,都不能忘了和你们喝酒!这可是头等大事!”

赵缥缈逗趣道:“你这话说得好听,但你不请我们来,我们也不敢来。”

“谁说的?”冷彻撂下话来,“我摆的酒席,你们随时都可以来,不需要任何邀请函,不止是我府上,我在其他地方摆酒也是一样的,。”

赵缥缈莞尔一笑:“是不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你要不信,可以立下字据。”冷彻显然很认真的模样。

赵缥缈摆了摆手,笑道:“字据就不必了,我知道你能做到。”

冷彻斟了三杯酒,一杯给自己,另外两杯递给赵缥缈与君弈,笑说:“尝尝,这可是我特地准备的好酒。”

赵缥缈接过酒杯,品味了一番,说:“你这酒和别的酒倒是不一样,没有其他酒带着的辛辣,倒有股甘甜,又不似甜酒那般酸甜,却令人有甘甜之意。”

冷彻道:“这可是尘封地下多年的绝世好酒,我废了好大的功夫才得到,我原本就想用这酒,可一直都没得到,打听到的酒家大多都不愿卖,这酒实在太稀罕,原本快要放弃了,就在这时候忽然寻到了一位愿意卖的酒家,当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

赵缥缈微微颔首:“如此说来,这酒得来当真不易。”

冷彻微笑着介绍道,“此酒名叫‘解千愁’,醉酒虽有神仙之乐,却也有伤身之弊,此酒不易醉,使人清醒,却又能让人品味酒中甘甜,故得此名。”

“解千愁......”赵缥缈喃喃,“喝了这酒,当真能解千愁吗?”

“不知道,所以我想试试。”冷彻不禁莞尔,“这酒喝得叫人开心,即便不能解愁,能够短暂地忘却忧愁与烦恼,也是值得的。”

君弈凝视着酒杯里的酒酿,沉吟不语。

喝了口酒,冷彻变得畅言,看向君弈,随口说道:“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君弈问:“什么问题?”

冷彻道:“你有什么打算?”

君弈觉得他这个问题问得很怪,忍不住重复了一遍:“打算?”

“你该不会真的打算一直这样游手好闲下去吧?”见他依旧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冷彻越发焦急:“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得好好选,时机一过,便是你想选,也是选不了!”

君弈不置可否:“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当然有,且选择很多,只是你不愿意去选择罢了。”冷彻暗示道,“你不是说结果好就好吗?游手好闲能有什么结果?”

“没什么结果。”君弈这样说道,“如果我不游手好闲,会更麻烦,所以只能这样了。”

这古怪的话语令冷彻摸不着头脑,冷彻实在忍耐不住,只得把话说得更加明白,“你真的不打算争一争?”

虽没有明说,但明眼人都知道冷彻问的是什么,所谓的争,自是争夺那至高无上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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