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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莲心(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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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永乐城去往湖心小院坐船需要三日,长泱也不认识什么人,她此番来只是想和段桓说清楚,不想竟在船上碰上了赵缥缈。

长泱与赵缥缈在宫中有数面之缘,见面次数不多,彼此却能信得过,有君子之交淡如水之风,此番偶遇,二人谈起话来格外的投机,赵缥缈喜好山水风光,最爱这青山绿水,姹紫嫣红,这也是长泱可望而不可即的风光。

“湖心亭的莲花长得极好,每到夏日满池皆是莲花,鲜艳可爱,你亲眼瞧见定会喜欢!”

长泱却没什么兴致,淡淡地回了句:“是很漂亮。”

瞧她没什么兴致的模样,赵缥缈疑惑:“你不喜欢荷花吗?”

“不是不喜欢,是我怕热。”长泱喝了一口酸梅汤,这些天天气炎热,想起那日要众人一同在烈焰下赏荷,她实在难以提起兴致。

“今日为何忽然起了兴致来这赏荷宴?”思虑过后,赵缥缈终究还是问了这个问题。

“想了结些事情,所以便来了。”

船只行驶了三日,终于到达了湖心亭附近的谢府,长泱被安置在了南边的院落,刚安置好,便有侍女前来请她到厅上去赴宴,说是谢家为他们准备了宴饮。

此番宴会由谢承逍、谢晚然兄妹二人操办,兄妹二人皆是玲珑剔透之人,为宴席增添了不少的趣味。谢晚然承担了宴席的操办,因此番是来赏荷,故而宴席上的装饰皆以荷花为首,无论是摆饰亦是摆饰皆是恰到好处,不在于多,贵在于精。谢晚然擅长制香,又逢气候炎热,制作荷香来祛暑,香气萦绕,身在其中如置身仙境。

宴会的座位席前便已安排妥当,客人们在仆人的引领下入座,段桓是贵客,自然安排在了第一排最显眼的位置,他回头望去,看到长泱在角落边入座,不由舒了口气,她终究还是来了。

确认了长泱的位置,段桓安心坐下,忽然发现自己身旁的位置竟是空着的,忍不住问管家:“这个位置,怎么空着?”

管家道:“这位客人没过来,所以便空着了。”

莲心亭赏荷,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竟还有人收了请帖还不来的,当真稀奇。

段桓沉吟一瞬,问:“这里坐着的,是谁?”

“这个......老奴不知。”管家道,“座次都是少爷安排的。”

段桓点了点头,对管家说道:“知道了,你去忙吧。”

管家离去后,段桓转过身来,敲了敲段柯的桌子,段柯正和人说着话,看着兄长如此急迫,不禁问:“怎么了?”

段桓指了指他左侧的空位:“你替我去查查,那个是谁的座位。”

宴席开始,谢承逍与妻子何子衿一同出现,二人合奏《百鸟朝凤》。何如英抚琴,谢承逍按萧,琴音铮铮,萧声幽幽,共谱乐曲。

弹奏时,二人时不时对视而笑,彼此心意相通,情投意合,不需言语便知对方真意,曲意柔情似水,情意绵绵,宛转悠扬,所谓神仙眷侣莫过于此。听得众人如痴如醉,又不禁怅然若失,痴迷于躞蹀情深,怅然于心上人何在。

一曲完毕,众人便开始喝酒,喝起酒来,再雅致的宴席也会坠入凡尘,醉意渐浓便开始聊天说地,既说天方夜谭,也聊日中事宜,好乐者不由歌之舞之。

酒过三巡,不胜酒力者昏昏欲倒,好酒者四处叫嚷找人喝酒。平日里好饮的段桓今日对酒竟毫无兴趣,只是象征性的应付,目光从来没有离开过长泱,这曲《百鸟朝凤》过后,更是望眼欲穿,恨不得就此将长泱擒住,长泱却是恍若未闻,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

再热闹的宴会也总有被落下的人,这一点逃不过谢晚然之眼,她关切地询问每一位来宾的需求,并总能够满足,她说起话来娓娓动听,让人安心乐意。

谢晚然来到了赵缥缈、长泱面前,微笑着招呼道:“今日的宴席,姑娘还满意否?”

“好极了!”赵缥缈不吝赞誉道,“我此前听了不少二人共奏的曲子,可却没有一首比得上今日的这首<百鸟朝凤>,若非心意相通、意境相合,是断然不会有此乐曲,惟有天作之合方能谱写这般天籁之音。”

“赵姑娘的话,我一定传达给兄长和嫂嫂,佳音不常有,知音更难寻,有赵姑娘这样的知音,实是兄嫂之幸。”谢晚然笑道,接而侍女呈上三杯酒,谢晚然向二人敬酒,赵缥缈与长泱起身回敬,赵缥缈笑瞟了一眼长泱道:“喝过你的酒后,喝别的酒都差了点意思。”

长泱微抿一口,大约是心情的缘故,任何好酒到她这里都变得索然无味。

今夜的酒可是谢府陈封多年的佳酿,瞧着长泱这不为所动的模样,谢晚然奇道:“长姑娘的酒究竟是何等佳酿?竟使得别的酒都黯然失色?”

“就是一杯醉那种,我之前只是尝了一口,便感到有些迷糊。”赵缥缈笑叹不已,她实在不敢想象如果再喝多几口会是如何下场。

“想不到长姑娘竟喝这么烈的酒。”谢晚然很是意外。

“浅酌几杯。”长泱道,“烈酒喝多终归伤身。”

几人又寒暄了几句,夏日炎热,即便是晚间也不得凉快,谢晚然与二人道别后便去更衣。

为谢晚然更衣的侍女道:“小姐,你是不是早就听过长姑娘奏曲了?”

谢晚然捋了捋衣襟,点了点头,“听过。”

“长姑娘的琴艺是否与传闻所说的一般?”

谢晚然道:“与传闻相同却又与传闻不同。”

侍女疑惑了,这到底是相同还是不同?不管如何,谢晚然对长泱的欣赏是肯定的。

侍女道:“小姐为何不让长姑娘在宴席上献曲一首?亲耳听见定会欢喜。”

“我曾听过她抚琴,曲意虽美,可听得教人难过,听客如此,更何况是演奏者?”谢晚然长叹道,神情惆怅,“赴宴喝酒,就应该高高兴兴的,便不给她徒增不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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