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繁华,可待久了依旧想去外面的大千世界见识一番,想不到我与殿下竟是同道中人!”段桓笑道,“什么时候定要和殿下切磋切磋骑技!”
君弈道:“段公子可是大忙人,怕是没有时间与我切磋吧?”
段桓笑:“怎么会?再忙也要抽出时间来与殿下切磋。”
贤王道:“来日方长,以后自然有机会让你们切磋!”
“说起这马,我今日也带了好马,准备送给各位兄弟!”雍王笑呵呵的,献宝似地介绍道,“虽比不上三哥的”
望了望众人,贤王哈哈大笑:“想不到六弟也带了好马过来,连着咱们兄弟的份都带来了。”
“之前收到了三哥这么昂贵的礼物,自然是要投桃报李。”雍王嘻嘻笑道,“一个人得了多没意思啊,有好东西自当要给兄弟们分享。”
贤王笑道:“带上来给兄弟们瞧瞧。”
雍王领命,拍了拍手,属下领了十匹马前来,凉王似笑非笑地对雍王说道:“你的这些马,长得倒是不赖,可别是虚有其表。”
“是不是虚有其表,试试便知。”雍王很罕见地没有生气,和善笑笑,“诸位若有看得上的,尽管挑!看得上的即可拿走!我绝不吝啬!”说着便命人将马牵上来。
起初众人也以为雍王不过是玩笑话,知他夸大海口、言过其实,想着他带来的骏马也不过尔尔,不值一提,本做好了作言造语强夸的准备,不料他竟真的带了好马过来,每匹皆是体格雄健,风度不凡。雍王带众人逐
匹观赏,一路相引,殷勤至极,他也兑现了自己的承诺,哪位皇子骑着欢快立刻相送,毫不犹豫。
就连素来与雍王不对付的凉王都看得眼红,脑内已幻想出策马奔腾的场面,恨不得立刻去骑了一匹回去,奈何开不了口同雍王要,甚是矛盾。见凉王如此,雍王甚是痛快,刻意命人把凉王看中的那几匹牵至他跟前,凉王敢怒不敢言。君弈只是远远瞧着,出了一会儿神,并不靠近。
招呼了其他皇子后,雍王这才得空问及君弈:“七弟在看什么呢?看上哪一匹说给为兄听,为兄自然给七弟牵来。”不等君弈回答,雍王便继续说道:“说来七弟回来,为兄还没有送上一份礼物,如今想来真是罪过。趁着今日,为兄送七弟一匹骏马!不知七弟给不给为兄这个面子?”
话音刚落,仆人便为君弈牵来一匹黑马,马身如漆黑如夜,四肢矫健,那黑马昂着头,不肯低下半分,显得愈发神骏。
观王大赞:“这匹马真漂亮,就像水墨画似的。”
“二哥,你也别光赞马漂亮,这人骑上去更漂亮呢!”雍王嘿嘿笑道,眼神里迸出不明的神色,紧盯着君弈,“马皆通灵性,你是什么样的人,它们便怎么样对待你。常言道:‘好马配好鞍’。七弟,来!这马正适合你!”
这话一听便听出是早有准备,雍王不怀好意的笑容,众人高高在上的审视,此中定有蹊跷,奈何盛情难却,君弈只得应了雍王的邀请,接过缰绳,即刻翻身上马,没有一刻的犹豫。
君弈一上马,马发狂一般抖动身子,君弈猛然一惊,下意识地用左手抓住缰绳,却忘记左手无力,这一抓自然什么都没抓着,双手落了空,登时便被甩了出去,众人还未看得清发生了何事便已然瞧见君弈已经被甩到地上。
人被马甩了下来,这样的事情前所未有,众人忍不住笑出声,这讥笑声尚未发出,君弈便已再一次上了马背,那黑马感觉到背上有人,身子抖得像筛糠似的,势要把这背上的人再次颠倒不可,这一次君弈长了记性,他只用右手拽住缰绳,一边拽,一边更改方向,意图让黑马行走。那黑马偏不走,一番折腾下,也只踉踉跄跄地走了几步,走了几步路那马忽然又有了脾气,停在地上不动了,任凭君弈如何驱使都不动半步,一人一马就在那僵持着。
这一番折腾君弈已然了解了这黑马的脾性,知道再僵持下去,遂翻身下马,雍王笑嘻嘻地迎了上来:“七弟,实在对不住了,我搞混了,竟把劣马搞作烈马,真是罪过。我忽然想起来了,这匹黑马让驯马师傅都束手无策,是十足的烈脾气,怎么驯也驯不服,让七弟遭罪了。”
虽是道歉的话语,雍王的眼中却满是嘲讽与不屑,紧盯着君弈,看其作何反应。
君弈没有在意雍王的话,只是默默地凝视着那匹黑马,那张淡漠得瞧不出半点的情绪的双眸中竟有了微微的笑意,把一旁打算看他笑话的人们看得一愣一愣的。
“它有名字吗?”君弈忽然问。
雍王愣了愣,呆了半响才回过神来:“踏云。”
君弈看着他,“有什么来头?”
“它发起疯来快得连风都追不上,故而叫作‘踏云’。”雍王下意识地回答,话一说出口便觉得纳闷,自己为什么回答得这么快,可话已经出了口想收也收不回来了,越想越怒不可遏。
见君弈并未制服那劣马,楚王舒了一口气,安抚道:“这匹黑马性子十分顽劣,制不住也实属正常,七弟不必放在心上。”
君弈一言不发,观王也以为他耿耿于怀于方才被马颠倒在地,遂道:“六弟方才也说了,这马顽劣得很,驯马师傅都驯服不了,你啊,就别往心里去了。”
君弈却直截了当地对雍王道,“这匹马,可以给我吗?”
雍王面容呆滞,瞧着君弈的模样,倒不像是虚情假意,倒像是真的喜欢那匹劣马。他愈发搞不懂他眼前的这个人究竟在想些什么,竟想要这么一匹顽固不灵的马。自己先前已有言,谁看了哪匹便要送给谁,话一说出,骑虎难下,他如今也只能给了。
雍王没好气道:“七弟既然要,我也自然给。”
“原来它就是踏云,我今日可算瞧见了。这匹马性子顽劣着,我早有耳闻,全城的驯马师都奈它不何,无论怎么使唤都没法使得动它。”贤王瞧着他,“七弟,你真的要这匹马吗?”
君弈道:“确定,我就要它了。”
就这样,雍王便把踏云赠与了君弈,雍王一回房中便发了一通脾气,瓷器砸碎了一地,随他前来狩猎的礼部侍郎姚晋言见后了忙上前劝道:“殿下,您要生气也要爱惜自己的身子啊,这东西砸了便砸了,没什么打紧,可如若伤着了身子,那就是得不偿失了。”说着,便哄着雍王坐下,自己也坐到了另一边,二人坐下后,仆人蹑手蹑脚便过来收拾,不一会儿,地上的碎片便被收拾干净。
过了好一会儿,雍王才开口道:“我怎么能不气?本来,我把这踏云买回来,就是想好好收拾一顿陵王,想瞧瞧他那光鲜亮丽的背后藏了什么腌臜不堪的东西。这下好了,他一点事都没有,我又成了一个笑话!尤其是君晞那小子,正暗地里嘲笑我!”
“殿下息怒,息怒。”姚晋言安抚道,为雍王斟了一壶热茶,“殿下如何知道陵王一点事都没有?”
雍王瞧着他,不明道:“那你说说,他有什么事?”
“不论如何,咱们也算得偿所愿,目的已经达到了,任他面上再不在乎,可事实就是事实,谁也改不了。很快陵王掉马这事便会传遍整个京城,咱们再煽风点火......到时候纵然他再想淡定也淡定不起来了。”姚晋言娓娓道来,“今日的狩猎,乐都有头有脸的公子小姐都过来了,大家亲眼瞧见他从马背上甩了下来。三人成虎,众口铄金,说假话的人多了,这假话也变成真话,到时候人们只会记得他的窝囊与无能。”
这样一听,雍王心情大好,转怒为喜:“是啊,踏云也不是省油的灯,纵使给了他他也绝不可能驯服,再说了,我府里的马夫都没被踏云摔下去,他倒好,实实地摔了下去,就这种骑术能驯服踏云那才有鬼!”
姚晋言笑说:“这便是是了,殿下委实不必为这些不值得的人与事生气。为其他皇子倒也罢了,为陵王,实在是不值。”
“当然不值。本来他也没有资格和咱们站在一起。”雍王冷哼一声,“父皇就头一个不待见他,若不是因着皇祖母,他这个下里巴人能回到永乐城来?在咱们面前装矜持,也不记得自己究竟是从哪里来的。等着瞧,总有一日,我定要把他那光鲜亮丽下的腌臜丑样给掀出来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