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弈道:“我又没有未卜先知的本领,哪能揣摩当今圣上的心思?”
“你觉得他们中的哪个更能成为太子?”冷彻依旧锲而不舍,他认为君弈的话,总归是有道理的。
“我连皇帝的面都没见着,我怎么知道他想什么?”君弈摆了摆首,“再说了,这本就不是我该操心的事。”
冷彻微微叹息,以他对君弈的了解,此话一出是真的猜不着了。
“你到现在都没有见过陛下?”赵缥缈怔道,“你回来没有去进宫面圣么?”
君弈道:“去了,然后被晾了一上午。”
冷彻锲而不舍,继续问道:“你不是去过贤王的生日宴了吗?你瞧着哪个靠谱些?”
“我当时只光想着找个什么样的借口走人,没留意。”君弈淡淡道,面上没有什么表情,
赵缥缈愣了:“你最后找了什么借口?”
“困了。”
冷彻笑了:“这都行?”
“有我在,他们很多话都说不了,我不在了,些许他们能稍稍放开点。”君弈饮了一口茶,语调漫不经心,望向两位朋友,眼里泛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和他们说话,既费劲又耗时,还不如随便找个借口回来。”
对此,冷彻深有体会:“是啊,和他们说话,十个心眼都不够。”说到这里,冷彻顿了顿,转向君弈,“过几日,你是不是就要去乐都苑狩猎了?”
想到这里,君弈怔了一瞬,点了点头。
赵缥缈问道:“你不喜欢狩猎么?”
“从前喜欢,现在不喜欢了。”君弈瞧着已不存多少知觉的左手,神情复杂,“只能远远地看着,再有意思的事情也变得没意思了。”
“贤王也把帖子送来了我这里,可惜我明日要去祁州复命,要到来年才能回来了。”冷彻很是遗憾,又望向赵缥缈,“缥缈,这次狩猎你去吗?”
赵缥缈苦笑道,“贤王怎么可能发帖到赵府?”
“不是说要请遍京城里的公子小姐吗?便是这样请的?再说了那事也过去多少年了,他还记得呢?”冷彻忍不住喟叹,“赵敬大人怎么说也是户部尚书,给两位户部侍郎都发了请帖,不给尚书发,这说不过去吧?”
赵缥缈道:“你忘了?我爹和贤王是有过节的。”
陛下曾经私下问过赵敬贤王如何,赵敬答:“贤王殿下才华横溢,奈何爱好奢靡,恐不利于名声。”这原本是出自好意,宁帝派人让贤王多加注意,贤王表面听从,内里却是百般不服,有此过往,贤王断不可能发请帖到赵家。
冷彻一怔,“对哦,我把这事给忘了。”
赵缥缈摇摇头,她以前曾提及过,语气甚是不经意,所以冷彻并没有记在心上。
冷彻对大事记得很清楚,却往往忽略一些细节,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这样。
如果可以,君弈甚至希望能和赵缥缈换一下,他也不想收到请帖,回想起那日贤王府的情形,此番狩猎定是一番乱象,到时候免不了虚以蛇尾,麻烦而且没有必要。
见君弈闷闷不乐,赵缥缈安慰道“你就当去散散心,乐都苑那里风景还是很不错的。整日呆在京城里,来来去去也是那点玩意儿,去那里逛逛也不是什么”
冷彻附和说:“对啊,你就当去看戏,看戏多好玩啊!”
此次狩猎虽是临时起意,毕竟是贤王发起的,使用的器具自是精益求精,乐都苑显得金碧辉煌。来此狩猎者无不锦衣华服披身,明里暗里较着劲,人人都乐此不疲。
据说先帝在世时,最爱带着众皇子到乐都苑打猎,每次都是平安王满载而归,当今圣上至今还念叨,督促着众皇子读书之余也要精进骑射。乐都苑乃是皇家狩猎场,若无宁帝的旨意平日鲜少开放,今日开放全凭圣上对贤王的宠爱,可以说是机会难得。
贤王的生辰宴分了好几拨来办,此番狩猎一次性把这些人全请了,场面热闹非凡。虽说是狩猎,可其中也有一部分人是不擅骑射了,为这部分人,贤王贴心地设置了各式美食,供客人享用,还贴心地以屏风隔开,人人都可自得其乐。
为这一日,贤王自然也是做足了功课,他特意到永乐城中最负盛名的狩猎场购置了马匹,又怕自己的人养不好,遂命狩猎场派几个马夫过来,保万无一失。这些日子他都忙于政务,无暇顾及这些购来的马匹,到乐都苑后才去马场一看,这一看就看出了大脾气。
贤王直接在马场大发脾气:“你们是怎么办事的?本王不是命你们带几匹快马,你瞧瞧,这些都是什么?这马能骑吗?”
“小的也不知道,他们......他们都说这马好......”马夫被吓得哆嗦,话都说不直。
“什么他们说?我看你们日子过得也太舒坦了,他们能有殿下说的话在理吗?殿下说不好,那就是不好。”瞧着这群马夫欲言又止,冯全便又多问了句,“他们说着匹马是什么?”
马夫如实回答:“他们说,这是骏马良驹。”
瞧着这匹又瘦又挫的赤马,贤王气不打一处来,怒极反笑,“就这匹丑马,骑出去不得让人笑话死!”说罢又忍不住鄙夷一望,巧的是,这一瞥倒让那匹赤马抬不起头来。
贤王不由得一惊,心想:“这马怎么忽然间低下了头,难不成它察觉到了些什么,还听得懂人话不成?”
马夫不知贤王在想些什么,想起贤王平日里的骄横作风,脑内闪过无数可怖的画面,只觉惶恐不已,磕头请罪道:“不是我们说的,是狩猎场的人说的,他说这匹马是骏马良驹,是千里马,千金难换。”
“千金难换?就这匹马还值千金?”冯全冷笑道,“这狩猎场真是越发不懂规矩了,糊弄到咱们殿下面前,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马夫惊慌失措,连忙说道:“不是我们说的!咱们即便有千百个胆子也不敢糊弄殿下!”
另一个马夫为保性命,直言道:“是李朔风!”
冯全看了一眼贤王,得到允许后对一旁的下人吩咐道:“把这个李朔风给我带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