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就不欺负她了。
接下来的几日,夭夭一直在榻边守着君琰,衣不解带地照顾他。接连两次的反噬以后他病得更重了,好在七日的粮米、药品和炭都已拿来,她还能在厨房给他做些可口的饭食。
翌日,景王府有了大动静。
一架华贵的龙辇停在了府门口,周围一片寂静,围着王府的侍卫们一个个噤若寒蝉,头也不敢抬一下。
烧得满面通红的君琰正躺在榻上,夭夭坐在旁边,拿着手绢拭泪,她早就听到外头的动静,又见进来的人衣着不俗,心下一怔反应过来今天来的是大人物,忙就跪下了。
大太监陈福走了进来,看见榻上的景王爷,恭恭敬敬给他请了个安:“奴才陈福给景王爷请安。”
君琰人卧病在榻,不能回应,陈福叹了口气,转身迎君墨林进来。
年轻的帝王阔步走进屋来,便闻到一股药味,他走到榻边,轻声唤道:“九弟,九弟?”
君琰昏迷不醒。
洛夭夭一动也不敢动。
陈福伸手在君琰的额头上探了一探,立马缩了回来,“好烫!万岁,王爷这病情不能耽搁下去啊!”
“嗯。”君墨林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他再次靠近君琰,在他耳边说:“要不要朕请宫里的太医来给你看看?”
过了一会儿,帝王注意到了旁边那名跪着的女子,她的头埋得很低。
“你,抬起头来。”
一张出水芙蕖般水灵的脸蛋映入眼帘,黑曜石般的瞳仁里藏了些许的惧怕和紧张,面前的少女一袭粉衣,容色虽说不上倾城,却也是十足动人。
君墨林居高临下道:“你就是九弟从山里带回来的那个洛夭夭?”
……怎么,皇上也知道她的名字么?她滞了滞,点头道:“回陛下,民女正是。”
“这些天都是你照顾他的?”皇上又问。
“回陛下,是。”她恭恭敬敬地答道,分毫不敢逾矩。
“起来回话。他这些天怎么样?”
夭夭慢慢站了起来。“回陛下,王爷这些日子一直生病,前些天好容易有了点起色,昨天又发烧了。”
“什么原因呢?”
“想来应该是天气太冷,府里的炭又用完了。”她这时候慢慢抬起眼睛来,忽然觉得眼下是一个机会,放大了胆子道:“望陛下怜惜,求陛下怜惜!”
君墨林会错了她的意思,饶有兴味地打量着她:“你想进宫?”
夭夭懵然,“不,民女不是这个意思……民女是说的,王爷。”
“哦。”君墨林一笑,“那就不是你该管的事了。”
“陛下!”见对方转身欲走,她追了两部,跪下了道:“求陛下开恩,请太医来为王爷诊治吧!小女子给您磕头了!”
君墨林停下了脚步。
帝王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外头的天光,她心一横,“啪”地一下在地上磕了个响头……
“啪”,又是一下。
“啪、啪、啪……!”
君墨林没有说话,看着眼前雪景的眼睛里,忽然冒出了一丝嫉妒且不解的光。
九弟随便从山里带回来的一个女子,才和她相处了几个月,便能让她如此死心塌地地为他求情,更不愿在他危难之时舍弃他而转投宫里的荣华富贵,可为什么自己身边的宫女太监们,叛的叛,散的散,更有甚者,还会在他睡觉时勒他脖颈?!
他就这么不如九弟吗?!
九弟身边一个刚认识没多久的女子,都比他身边跟了数十年的奴才更加死心塌地!
那股子属于帝王的自尊心忽升腾了起来,他捏紧了拳头,耳边听着身后姑娘重重的磕头声,一直没有喊停。
身旁的陈宠猫着腰,看看她,又看看皇帝,左右为难……
“求陛下开恩,求陛下开恩!”
姑娘的声音在风雪中孤独地回荡着……
很快,她头上磕出了血,地上也落下一滩斑斑血迹,流到了帝王脚边……
君墨林一怔,这才挪开了脚,回过身来——
夭夭在这一刻身子一歪,朝一边倒下了。
好晕,好晕……好疼。
她闭上了眼睛。
君墨林这时才赶忙道:“快!传太医过来!”
“是,万岁。”陈福急匆匆地去了。
太医急匆匆地赶过来了,先给君琰看,后给夭夭看。
“景王害的什么病?”君墨林问。
老太医弓着腰:“回皇上,王爷害的是伤寒。”
过了半刻钟夭夭醒了,她头上的伤口被包扎了起来,一睁眼就看到一个老太医坐在自己面前。
君墨林:“洛夭夭,你再说一遍,景王这些天是一直病着吗?”
“是,是啊……”她疑惑于帝王为何再问。
“是你亲眼见到的吗?”
“回陛下,民女每天都在这里,王爷生病民女都是亲眼所见,高热不退,时常昏迷不醒,病得很严重。”
“可是朕听说,他昨日才教训了门口的奴才!”
“那是为了民女……不,是没有办法,陛下,府里没有粮米和药了,我们只能拜托门口的侍卫去帮忙买一些,他们实在不肯帮忙,就起了冲突……王爷,王爷他也不愿意这样的。”
“咳咳……”榻上的人这时咳嗽起来。
夭夭立即投去关心的目光,却又顾及到帝王在场,不敢有太多表示。
“陛下,王爷醒了!”陈福笑道。
“咳咳,皇兄来了。”君琰慢慢睁开了眼睛,很快就看到夭夭也在场……
君墨林笑了笑,“你醒了,九弟。”然后他看了一眼旁边的洛夭夭,慢悠悠地说——“朕已决定为你和张家小姐赐婚,只等你好起来,便择日举行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