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已经在我府上住下了,专为你看诊,需要的药品也抓来了。”
他安慰着她,她却从他话里听出了一丝不对劲……果然,他接着道:“夭夭,最少一个月,一个月……”
“什么一个月?”
“皇兄将我禁足了。”他露出疲倦的笑容,“至少一个月我们都不能出这道府门,府中侍卫也给换了一半。不过你不用太担心,该干什么干什么,你只是我从外面带回来的姑娘,没人会把你怎么样的。”
夭夭一双杏眼瞧着他,面色泛着苍白,那双眼睛却如黑曜石一般,写满了担忧和心疼,柔声道:“那你怎么办呢?”
君琰自嘲地笑了笑。“如果皇兄还信得过我,一个月后,一切都可恢复如常。如果他信不过我,那我……”
她急道:“你怎的?”
他沉默了一瞬,“如果他信不过,我便只好对你失约了。”
“什么?!”
“夭夭……我卷进了一件天大的事情里,这一个月是皇兄对我的考验,如果我不能成功渡劫,便只能以死谢罪,到时我会提前派人送你回家,你只当从来没有认识过我。”
她似懂非懂地望着他,无言良久,落下泪来。
“好了,别哭,这不是还没见结果吗?”他抬手为她拭泪,“若一个月后,你的伤也好了,我在皇兄那儿也过关了,不是皆大欢喜吗?”
她不开心地点了点头,心中还是担忧害怕。
“对不起。”他说着,神色有些别扭,“皇兄将我禁足也是昨天刚发生的事,我在回来前不知道会这样的,不然,我说什么也不会把你卷进来……”
“别说了。”她抬手轻轻捂了他的嘴,“别说这么见外的话。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陪你一起渡过难关。”
“夭夭,你真好。”他拿下她的小手,捧在两只宽厚温热的大手之间轻轻握住。“你也要快些好起来。等我们一起渡过了这道难关,我便娶你为妻,予你一世荣华。”
她低下头,“瞧你说的,我不要什么荣华啦。”
他宠溺一笑,“知道了,你不要,是我求着要给你的,好吧?”
两人说着相视一笑,心里边同时都暖了起来。
屋里头好冷啊。
景王被禁足,王府被监视起来,一应吃穿用度也跟着减少了。
二十余日后,夭夭的伤口恢复得差不多了,已经能下床行走。
这是她第一回走出这个房间,王府很大,人却很少,走出老远才看到两三个人。琉璃告诉她说,皇上裁了府内的人,换了一大圈侍卫在府外守着,现在的景王府,是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一只蚊子也飞不进来。
“以前府里都有多少人呢?”她问。
“以前可热闹了。王爷自小生活优渥,府里伺候的各等下人至少也得三十来个吧。”
“三十来个……”
她一路走着,好不容易碰到个人,想和他们说说话,对方却不怎么想搭理她,琉璃也拉着她快步走开。
雪片飘落在身上,一片一片……
以前在山里,只从说书先生的口中听过“宫里”、“王府”这样的字眼,从来不知这些地方是什么样子,在她的想象中,那应该是四四方方的一个囚笼,看似富丽堂皇,实则不得自由,人住在里边,就像被关在笼中的金丝雀。
她不喜欢这样的地方。
她喜欢云青山,喜欢和山里的小动物亲近,喜欢上山采药、下山救人,喜欢山里的朝霞和落日,喜欢冬天淋雨淋雪、春日采花采茶……
可是,君琰在这里啊。
她这时又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君琰有七八日都没来看她了,今儿出来才发现整个王府的人只有零零星星的几个,用度又少了那么多,那君琰……
想着一下子转头往他屋子跑去,琉璃拉不及,喊道:“姑娘,王爷在这边!”
她扭头闯进了他的屋里,在门口抖落一身雪花。
君琰正卧在榻上,脸上发红,浑身都透着病气,周围却没有一个侍候的人。
她怔住了……他是什么时候病的?事发突然,她还不知道。
“府里那几个人为什么不来照顾?”她又问琉璃,“他病成这样,你怎么也不告诉我?”
“王爷吩咐了不能和姑娘说,而且姑娘伤才刚刚痊愈,不能再辛苦。”琉璃答道,“至于府里那几个人,不过摆设罢了。王爷虽然是皇上的亲兄弟,恩宠得失也只在皇上一句话之间而已,那几个与其说是下人,还不如说是眼线,姑娘能明白吗?”
洛夭夭虽不懂朝堂中事,“眼线”一词还是明白意思的,当即又问:“那为我医治的那位大夫呢?”
“大夫是经了皇上允准才来府上的,为姑娘看完病以后就走了,并不能多留一天。”琉璃如实道。
她有些急了,“那就让他这么病着?!”
君琰昏迷在榻,似还喃喃念着她的名字:“夭夭,夭夭……”
她快速在他榻边坐下,一只手握住了他那只伸向她的手,另一只手从被窝里揪出他的那只手,为他诊脉,许久后,抽出手来,坐到桌前认真写了一张药方,递给小侍女,“按我的方子去抓药。”
琉璃一脸为难,“姑娘,整个王府都被围住了,我们出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