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足够我开除你,再取消那封定时邮件了。”宁总抽抽嘴角,笑意讥讽,“怎么不早发?你就那么确定,你能说服我?”
许阳秋没计较宁总不屑的神情,毕竟她这位老板往好听了说是恃才傲物,往难听了说就是目中无人没礼貌。
“我试试。”她手脚冰冷,说出来的话却轻松但笃定,“我发不发这封邮件,对信杨集团而言根本没有差别......”
她刚开口就被宁总打断:“没差别的事,我为什么要做?你要是打算拖满半个小时,那可就太蠢了。这样还不如来见我之前,就偷偷把邮件发出去。”
道理是这个道理。
但她那点所剩无几的良心上实在是过不去。
许阳秋出师不利,但也没郁闷,自顾自地继续说:“这封邮件发出去,这些人无论如何都不能全身而退,信杨集团作为母公司,这也是与卡索划清界限最直接也最迅速的方式......”
宁总不置可否,按下呼叫铃让服务生添茶。
许阳秋又一次被打断,她看着一身和服的女人拉开移门,毕恭毕敬地添茶,接着合上门走出去。
宁总端起茶杯又抿一口,问她:“你那证据靠不住怎么办?最终结论要是信杨集团为诬告子公司做伪证,这成本可比收益大多了。”
“没有成本。”
“你说什么?”
许阳秋坚定地重复一次,“我说,没有成本。”她看着宁总那双淡漠的眼睛,“说是以信杨集团的名义举证,但说到底,发邮件的人是我。要是我提供的证据有假,信杨集团大可以说那是我的个人行为。”
宁总冷哼一声。
许阳秋明白他的意思,他想说没人会信,于是她四平八稳道:“确实,要是推别人出去,那就是信杨集团抓人背锅。但是我不一样,我是卡索科技创始人的女儿,还处心积虑地在卡索一路升到财务副总监,我所作所为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报复卡索。宁总,这口锅能严丝合缝地扣在我身上,不会给集团带来任何影响。”
他睨她一眼,眼风如刃,“怎么?想要把吹哨人当作终身职业吗?你应该知道,历来扯别人遮羞布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你也接手了不少政府事务,应该知道邓处这人算不上低调,更应该知道他能活到今天,根基之深,根本不是你一腔热血就能撼动的。”
许阳秋看一眼时间,他们已经聊了十分钟,再二十分钟邮件就要发出去了。
但她摸不准宁总的意思。
他这是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要宁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她把这封邮件发出去,那么后续配合调查也好,做出头鸟被乱枪打死也罢,都是她一个人的事。
许阳秋斟酌片刻,继续说:“信杨集团与规划局牵涉不深,就算得罪了邓处,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后果。但反过来想,如果真的借此机会协助调查组端掉这个利益团体,那么后续信杨集团的政府资源势必优于盛岸资本......”
“别跟我说这些虚的。”宁总毫不留情地打断她,“盛岸资本他们父子三人拿腔拿调,政府资源本来就不如我们,轮不到你给我画饼。”
宁总跟堵城墙似的软硬不吃,许阳秋被他怼的一时词穷,谁知他倒是先开口问:“你不要0号算法?”
“要。”许阳秋坦白道,“但这些不仅仅是为了那段代码。”
宁总压根没拿正眼瞧她,眺望着窗外的风景问:“那是为了什么?该不会是公平和正义吧?”
嘿,还真让他说着了。
正义的化身.许.美少女战士.阳秋被他一句话架在这,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的,不好直说,干脆打起了迂回战术。她态度良好地说:“宁总,半年前我牵头做了一个公益项目,你记得吗?”
宁总嗤笑一声:“组织集团员工分批进山扶贫那个?逼着一群缺乏锻炼的员工徒步进山,停水断电地过两天,就为了给他们的那点奖金避税。你知道他们都怎么反馈的吗?”
“嗯,知道。”许阳秋摸摸鼻子,“骂我来着。”
何止是骂,简直被骂穿地心。
“那你说这个是什么意思?”宁总冷笑着问她,“想提醒我通过这个方式帮员工也帮公司合理避税,维系政府关系?想让我念着你的苦劳?”
“不是。”她的手指曲起又松开,目光如炬,“宁总,我是想告诉你,我为什么非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