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凑过来,叶一却不说了。
“......这是又哑巴了?”许阳秋逗他。
他忽然又抬起头,目光坚定炽热,语速却很慢,不知是郑重还是不擅长说这样的话:“我......没什么东西能给你,但我这个人,不论是身体......还是灵魂......包括五脏六腑所有器官,都会站在你这边。”
他一字一顿道:“我绝不背叛你。”
许阳秋看着他微红的眼尾,忽然轻笑了一声,唇角微弯:“我要你器官做什么?挖出你聪明的大脑泡在福尔马林里,用上面的沟壑玩弹珠吗?”
“可以。”
他毫不犹豫道。
她没把他这句话放在心上,全当他也是在开玩笑。
“哎。”叶一闻言抬头,许阳秋弯着那双上挑的眼睛笑道,“你觉不觉得......热烈接吻之后,只是聊天多少有些煞风景?”
他耳朵红了。
“你说......我们干点什么好呢?”她凑近他的耳朵,气声道。
于是耳朵的红意蔓延到了脖子。
“你不会是......”
许阳秋话还没说完,人已经跑得好远。
虽然已经搬出去了,但看样子他的肌肉记忆还在,一路径直冲进了他曾经住过的那件客卧。
随他吧,反正她之前一气之下,叫人把客卧搬空了,整个房间都空荡荡,有的是地方给他慢慢罚站。
第二天一早,许阳秋开门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叶一。从鸡窝样的发型可以推断出,他昨晚没进别的客卧,而是睡在沙发上,从黑眼圈可以推断出,他睡得不怎么舒服。
叶一坐在沙发上,面前摆着一枚色泽漂亮的无油煎蛋,他托腮坐在沙发旁,单手捂着肚子。
许阳秋也没跟他客气,左手把头发撩到一边,右手用叉子把煎蛋叠起来一口塞进嘴里。见她吃完,叶一自然地接过叉子和盘子,缓缓起身洗碗。
她跟着他走进厨房,去冰箱里拿出利乐包装的牛奶,拧开盖子灌了几口,才把噎人的煎蛋咽下去。
正准备关上冰箱门,她却忽然注意到了什么,皱眉问:“昨天......鸡蛋盒子好像是满的,怎么就剩这么几个了。”
许阳秋不做饭,但是爱开冰箱找吃的,她总觉得钱桂生病之后祸害冰箱的行为是学她。
叶一清了清嗓子:“吃了。”
“啊?”
哗啦啦的水声很吵,他把盘子搁到流水下冲着,用洗碗布沾上洗洁精细细地擦:“七点半开始,每半个小时煎一个鸡蛋,放凉了就吃掉。”
许阳秋不是个能早起的人,更何况喝了酒,现在是十点二十五分,她再晚五钟起床,叶一就得再吃一个煎蛋。
她震惊:“你吃了五个冷掉的煎蛋?”
“六个。”
叶一把洗完的餐具收好,捂着肚子靠在灶台边。
许阳秋没算明白:“我好歹是个财务......你这六个是怎么算出来的?”
叶一依然捂着肚子:“草率了,七点半煎了两个。”
好笨一天才。
许阳秋把头埋进冰箱里偷笑,听见身后的人又重又慢的脚步声,估计又生闷气去了。
等叶一回到客卧,许阳秋才收起笑意,她哪儿也没去,就站在冰箱旁愣了好一会儿。
她有些后悔。
昨天她有些醉,但也没有失去理智,她在还算可控的范围内冲动了两回。
一回是吻他,另一回是信任他。
许阳秋不后悔信任叶一,却有点后悔那个缱绻热切的吻。
毫无疑问,叶一这个人深深地吸引着她,不论是身体还是灵魂。
他绕过了她的重重屏障,纵容着她的洁癖,也被她的洁癖纵容。甚至某些时刻,他总能让她生出一些不合时宜的想法。或许是安心,或许是欲念,又或许是渴望,不论是哪一种,对现在的她而言都太过奢侈和冒险。
如果她希望叶一为她所用,那就不能让这段关系有任何的不稳定因素。
所以她没提那个吻,叶一更加不可能主动提起。
这就意味着只要她不提,这个吻里的醉意和热烈,就终将被时间冲淡,默默地被掩埋在记忆里,慢慢褪色。
许阳秋能大概猜到,叶一是怀着怎样愉悦的心情醒来,又抱着怎样甜蜜的心思一次次地吃掉鸡蛋,他明明没笑,种种快乐的情绪却溢于言表,她内心不是毫无触动。
可那只是一个吻而已。
叶一的真心她看得很清楚,可就是太清楚了,她才不敢。
这真心瞬息万变也好,永恒不变也罢,她都想给他留条退路,别跟着她一条窄路走到黑。
他年少有为,前途大好,何必卷进她这经年蹉跎的一笔烂账,永不回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