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妙觉得自己活不到十五岁了。

最近爸爸打她越来越凶，好几次雍妙眼前一片黑，醒过来的时候躺在血泊里，旁边是晕倒的妈妈。

运气好的时候，邻居阿姨会帮忙送去医院。不过，大多数时间，雍妙必须自己等伤口愈合，因为爸爸妈妈不会带她去医院。

这天，十岁的雍妙，又一次从血泊里醒来。但这次幸运的是，邻居阿姨把她送到医院，雍妙一个人待在医院，祈求护士姐姐或者邻床的好心人给一点吃的。

毕竟在这边缘星的下城区，大多数人都没钱，也没人会理会一个瘦瘦小小的十岁小女孩。

就在雍妙以为自己又要挨饿的时候，发现这次邻床的小姐姐不一样。

这是个干净的温柔的小姐姐，拥有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她会主动给雍妙零食，喂雍妙吃药，还教雍妙读书。她问雍妙怎么一个人，妈妈呢。雍妙回答，妈妈在家住院。

“妈妈在家住院？”

雍妙点头：“没钱，只能我一个人住医院。小风姐姐，快点，这个怎么念？”

总之，在十岁的雍妙的记忆里，邻床的小风姐姐是个温柔却有些唠叨的大姐姐，总是爱问她家里人对她好不好。

雍妙只能如实说，爸爸不让她读书，天天在家喝酒赌博打她和她妈。

这时候，小风姐姐总会问她要不要和她一起走，去一个明亮和温暖的地方，有干净的书桌属于她的地方。

雍妙心里很憧憬，但她只能说：“那妈妈呢？”

小风姐姐这时候只能苦笑着摇头：“妈妈……妈妈是个大人了，她有自己的选择……”

雍妙是听不懂叹息背后藏着什么的，她只是不想和妈妈分开。但她也不想和小风姐姐分开，小风姐姐会抱她，亲她，教她读书。

能不能不分开？小雍妙想。或者，让妈妈和她一起，一起和小风姐姐离开。

妈妈却很伤心，她流着泪，哀切地说：“我们走了，你爸爸怎么办啊？我离不开他啊。”

离不开，离不开只能留下了。

留下的要留下，要离开的也要离开了。小风姐姐要离开了。

尽管，雍妙的心像碎了一样，她却只能努力露出一个笑容。

小风姐姐说自己和爸爸聊过了，爸爸会送她去上学。

她最后抱着雍妙，说了两句话。

“小妙，这世界上，你只需要做到拼命爱自己就行了。一切，都不是你的错。”

“如果，你觉得，没有人能给你解答，那就去看书，书里有一切答案。”

雍妙拼命点头，忍住眼中的泪水。

回家的路上，妈妈说，爸爸变了，以后不会打她了，一家人好好过日子。让她把小风姐姐送她的卫星手机给她。

小风姐姐偷偷给了她一个可以联系她的卫星手机。

妈妈怎么知道的？妈妈趁她不在的时候翻她包了？雍妙摇头，这是小风姐姐给她的。

妈妈开始抱着雍妙哭，说起她一个人带雍妙的辛苦，说起她因为怀孕变形的身体，说起雍妙小时候的不听话，哭得雍妙完全不能拒绝。

雍妙将卫星手机放在手里攥得紧紧的：“妈妈，你别告诉爸爸。小风姐姐说，爸爸下次再打我们，就给她打电话。”

妈妈立刻点头，伸手发誓。

雍妙便把大大的卫星手机给妈妈了。

回到家，爸爸少见地没有喝醉，但是也没有和雍妙说话，一双黑眼睛沉沉盯着雍妙看。

雍妙只是低头抱着自己的书包。那里面装着小风姐姐送她的礼物。

第二天，妈妈送雍妙去上学。上学的第一天，雍妙兴奋又激动，但是她记得，要把卫星手机给妈妈保管。

雍妙还是不放心：“妈妈，千万别让爸爸看到。好吗？”

妈妈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