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马车门帘被一柄扇子挑开,身着锦衣华服气质非凡的青年男子,从里边探出脑袋,男子眉宇间透露着几分书卷气与不凡的教养,目光温和地扫过傅家小院儿,最终定格在傅琛身上,笑着开口道,“傅兄,可算找到你家了。”
“狄兄,”傅琛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连忙上前几步,拱手道,“你怎么来了?天冷,快进屋。”
狄明远轻轻点头,吩咐随行的小厮和车夫把带来的礼物搬下来后,才随傅琛步入院子,目光不经意间扫过站在堂屋门口,梳着妇人发髻的年轻女子,傅琛说过自己已经成亲,家中并无兄弟姊妹,那这人便是傅琛的娘子了。
“这位便是嫂夫人吧?”狄明远温和地看向柳清舒,拱手行礼道,“在下狄明远,是傅兄朋友,贸然来访,还望嫂夫人不要见怪。”
柳清舒屈膝回了一礼,温婉的笑笑,“狄公子客气了,快请上座。”柳清舒一边说着,一边引领狄明远和傅琛往堂屋走去。
待两人安坐,柳清舒赶紧去后院烧水泡茶。那位狄公子穿着华丽,想来家中富贵,可家中却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可招待的,这可让柳清舒泛起难了。
家中的茶叶是最便宜的村民自炒茶,酒也只有一些办喜宴剩的便宜的青梅酒,自从上次去镇上买棉花回来,她一直,没再去过镇上,家里连一点心都没有,唯一勉强能拿出来招待客人的,也只有一些之前晒的山货,可吃惯了山珍的狄公子,她用这些招待客人,他会不会觉得过于怠慢了。
柳清舒着急,却实在没办法的,只好硬着头皮将家中能拿出来的东西都拿了出来。她拿了一壶未开封的青梅酒温上,又拿了竹编的果盘装了满满一盘炒山核桃跟炒板栗,又剥了花生油酥了一盘花生米,光有些她还觉不够,又把泡着准备做晚餐的腐竹凉拌了,而后又切了几块豆腐干做下酒菜。
满满一托盘的东西,虽都不值钱,但至少丰盛。
柳清舒端着托盘,心中忐忑不安地走进堂屋,只见狄明远与傅琛面色都有些凝重,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加从容,微笑着将托盘放在桌上,轻声道:“狄公子,家中只有这些山野之物招待,还望您不要嫌弃。”
狄明远扫了一眼桌上的东西,连忙站起身,拱手道:“嫂夫人客气了,这些山货可是难得的美味,我平日难得一见,今日能在此品尝,实乃幸事。”
柳清舒闻言,心中的石头稍稍落地,“狄公子,那我便不打扰了,你慢用。”
“嫂夫人,慢走。”
待柳清舒走远,狄明远目光重新收了回来,他叹息道,“傅兄,这次,若不是你提醒,我爹恐怕在劫难逃了。”
狄明远和傅琛是在唐煜举办的聚会上认识的,那日聚会上,傅琛和他相谈甚欢,离席时,两人同路,他便用马车稍了傅琛一程,路上,两人聊起了家中的一些琐事。傅琛听到他说,他爹即将启程去潞州买生丝,便提醒他,最近绥阳城外的鹤唳山好像有山匪出没,前段时间有一个商队损失惨重,让他爹务必要小心。
当时狄明远心里当即有些不满,他爹出入鹤唳关多次,从未遇见过什么山匪,他爹生意上的朋友前几日才拉着几车白银出了鹤唳关买货,也没听说遇见山匪。傅琛这个时候说这些,未免也太过于危言耸听了吧。处于教养,他还是向傅琛表示了感谢,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回到家跟他爹聊起潞州的生意,玩笑的说起山匪的事,他说者无心,他爹却记在了心里,出门时,特意带上了家中身手最好的护卫,又聘了镖局护送一起去了潞州。
就在昨日晚间,他爹的随身护卫急匆匆回来报信,他爹回程时,在鹤唳山附近果然遭遇了山匪袭击,幸好提前做了些防备,虽然损失不小,但好在保住了性命。他急匆匆跟着护卫出门,将他爹接了回家,安顿妥当后,他爹让他一定要带上厚礼上门感激。
“多亏傅兄的提醒,否则我爹,恐怕,恐怕......”狄明远越想越后怕,若没有傅琛提醒,他爹这次恐怕真的要折在鹤唳关。
傅琛摆摆手,谦逊道:“狄兄言重了,不过是道听途说的一些消息,能帮到你我自然高兴。只是,如今鹤唳关有匪患,出门在外还需多加小心。”
说话间,几个小厮和车夫终于将礼物都搬了进来。
上门做客,带些礼物实属正常,刚才狄明远吩咐小厮搬礼物,他便没在意,只是,他没想到,狄明远竟带了这么多东西,而且,看着就价值不凡。
“狄兄,你这是做什么?”傅琛叹了一口气,“不过是分享了一些道听途说的消息,凑巧帮到了伯父,你何必如此客气?”
狄明远摇摇头,“傅兄,你于我家是救命之恩,我爹本要亲自来的,奈何身上有伤,不变挪动,才让我先来一趟。”他指了指那些东西,“这些不过是身外之物,于救命之恩而言不足挂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