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卿洲看了眼惊秋,片刻,移开了视线,没应他的话。
范卿洲正打算往里头瞧瞧,身后便突然多了两人跟着,弄得他根本没法探这春敕阁里有多少孤魂野鬼。
原本他想这两人跟累了大概就不会继续了,结果这两人愣是跟着他走遍了春敕阁。
终于,他忍无可忍,深吸了一口气,把怒气压下去的瞬间想到了自己如今是余不霁——
“你们无事可做了么?”
这话很余不霁。
祁憬笙委屈巴巴,仿佛头上长了俩猫耳朵似的,此刻耷拉着,小声给自己辩解:“弟子人生地不熟的,若不跟着师尊走岔了路,闹了笑话给师尊丢脸了怎么办。”
范卿洲:“…惊秋不是与你一道么?”
惊秋自然是向着祁憬笙的:“师兄,春敕阁属你最熟悉了,憬笙又是你的徒弟,带他一道观摩一圈也未尝不可。”
范卿洲:“……”
祁憬笙笑盈盈的侧过头,无声朝惊秋说了句“多谢”。
…他真以为自己是瞎的么。
“春敕阁没有别处供你观摩了。”范卿洲无奈的闭上双眸缓了缓,他现在只想把这两尊大佛送走。
谁知道这话刚说完,不但没送走这两尊大佛,还被他俩一人一句话给说动随他俩一同出去散心。
“那师尊不如同弟子一道去竹云堂。”
惊秋在一边迎合的点了点头:“憬笙说的对。”
范卿洲无可奈何:“去竹云堂干什么?你还要喝酒?”
祁憬笙见他松了口,当即就递给惊秋一个眼神,于是,他被夹在两人中间,他们三人像是行走的小山丘,并排移动。
只是这道越走越偏,范卿洲刚要开口问上一句便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天空——
瞳孔骤缩,他下意识要唤出吞云剑,却发现自己与吞云的羁绊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唤不出吞云。
“沉舟剑来——!”
他在赌自己能否唤出余不霁的伴生剑——沉舟。
一阵嗡鸣从天而降,通体银白的沉舟此刻被范卿洲攥在手里。
他朝着声音的来源看去,只见胡同里几个人高马大的地痞流氓正挥舞着手里的棒槌,不断的朝下捶打。
痛苦的哀嚎接连不断。
随着沉舟扬起,地面倏地裂了一条巨大的缝子,直到落到那群地痞流氓的脚前才堪堪停住。
“瞎了你的狗眼!”在最前头差点掉进裂缝里的刀疤脸气急败坏,指着范卿洲破口大骂,“一个小白脸还敢来找小爷我的茬!”
“放人。”范卿洲不愿与他们浪费口舌。
“放你妈的——”不等刀疤脸骂完,他就感觉脖子一凉,一道醒目的血痕就出现在他的脖子上,冒着血珠,顺着他黝黑的脖子往下淌。
范卿洲只冷冷道:“我说放人。”
“哎呦…少侠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嘛,这何必舞刀动枪的呢?”刀疤脸的气势瞬间弱了下来,两指夹着剑刃,试图推开,但他这一动,剑刃抵的更近了,吓得他一个激灵。
“这人也不是不能放,只不过嘛…”
刀疤脸搓了搓手,朝他讨好一笑:“得让他把钱还上。”
刀疤脸生怕他一言不合就把自己抹了脖子,解释道:“这钱是他老子欠下来的,他这老子前些天死了,正所谓父债子偿…”
“这钱…”
范卿洲将剑移开,刀疤脸如获大赦,一手捂着自己划了口子的脖子,疼得龇牙咧嘴。
“我替他还。”
他下意识朝腰间荷囊寻去,结果抓了个空,刀疤脸看他怔愣,又道:“这钱今日可必须得…”
“哒”一声,装的满满登登的荷囊从后方抛到刀疤脸的手中,范卿洲一怔,回头看去,只见祁憬笙双手抱臂,微微偏头,朝那刀疤脸扬了扬头:“钱还了,给他道歉。”
刀疤脸拿着那荷囊掂了掂,这分量可比他要拿回来的欠款多得多,连本带利还上后都得剩下些,他“嘿嘿”一笑:“小公子,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哪来的道歉一说?”
眼看着刀疤脸又要变脸,范卿洲轻动了下手中沉舟剑,那人就立马蔫了,回头跟几个小弟示意,心不甘情不愿的给那衣不蔽体的乞丐心认了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