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思考好措辞,提笔继续。
[大人,小人家人现已被小人转移。现在镇内戒严,镇长府找到小人只是时间问题。小人虽死无憾,但望大人看到此条消息,能先派一部分人接应护住小人家人,小人在此拜谢大人。]
他将纸条写好,用镇纸压住。
等待笔墨干的时间,他起身打包自己的行李。
收拾完自己东西,确定无遗漏后再次回到桌前,此时墨水已经干了。
他将纸条细细卷成一捆塞进信筒,双手握住信鸽的身体,小声祷告着:“要顺利要顺利。”
祷告完,他双手举起信鸽放飞。
见信鸽飞远后,他转身拿起放在床上的包袱和大刀。
他单肩背着包袱,手上拿着大刀,拉开房门。
而后僵立当场。
屋外,火把丛丛。
一群黑衣短打的人站在他门外,为首的一位沉着眉目,上下打量他一眼,沉声道:“刘子尧?跟我们镇长府走一趟。”
*
温茯架着车,右边眉毛突然跳了两下。
一股难以言说的不安袭上他的心头。
他稍微放慢驾车速度,空出一只手,揉揉自己的右眉。
静心听着后方的声音。
除了车内两个小孩的呼吸声,车外坡地的蝉鸣蛙叫,并无其他异动。
他这具身体经过系统改造,听力视力比他原身好好几倍,隔着几里的声音只要他静心细听便能听到。
柳府找过来时,他以为这些人是镇长府的,并且离自己不远了。
于是赶紧带着郁慎和宝珠躲在一边田地里,用田里茂盛的长草遮挡着。
结果他在地上趴得身体都僵硬了。
他听到的马蹄声确实从远到近了,但他却连个马影都没有见着一个。
就好像他听到的声音只是他耳边出现的幻觉。
他趴得受不了了,感觉自己就是出现了幻觉,不然怎么会一直只闻马蹄声未见其马身。
他带着宝珠和郁慎出了草丛,他们刚从田地上了大路,一队高大黑影就从大路的另一边驰来……
根据这个经验,温茯感觉现在他没听到马蹄声,应该就是没人追来。
就算在追的路上,那也距离他们有很长的距离。
他放下揉眉的手。
心想。
左吉右凶纯粹封建思想,不可取。
他重新震动缰绳,让马儿继续快速行使。
不知道驾驶了多久,天上那轮半月又被黑云笼住。
下半夜的温度骤降,驾车差点驾睡过去的温茯被冻醒,手脚发冷。
他盘起腿,马车两边挂着的灯笼在黑冷夜色中摇摇晃晃的照亮着道路。
此时蝉鸣蛙叫消退,万物俱寂,一点风吹草动便十分明显。
脑子昏昏沉沉的温茯打了个哈欠。
突然,他听到一阵马蹄和多人奔踏地面的声音。
刚听到时,他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吵得慌,过了半晌才蓦然反应过来不对。
温茯收紧手中的缰绳,强制让马匹停下前进的步伐。
他扒着车框站起身,警惕地竖起耳朵,认真听这声音的来源。
现在他们正跑到了一处平地岔口,四下无遮挡的茂盛草木。
温茯仔细辩听一阵,绝望地发现,这马匹疾驰和人群奔袭的声音来自他的前后两方。
不是吧,两面夹击?
难道阳关镇的镇长已经发动了他的关系网,请其他地方的人来抓我们?
温茯看向马车内,郁慎依旧没醒,要不是他身体还温热着,温茯真觉得他可能已经挂了。
宝珠已经醒了,但没完全醒,困怏着看向温茯。
温茯想了想,他赌不起前方那一批人马的立场。
他们这三人。
一个人生地不熟,落地两天的穿书者。
一个没半人高,柔柔弱弱,已经没了家人的小哑女。
一个昏死过去不知道什么时候醒,并且在阳关镇住了几年除了和他同住的盲眼少女,就没有其他社会关系,疑似拿着草根或者复仇流剧本的龙傲天。
很难想象前方那批人是来帮他们的。
遇上柳府的人出手相助,已经算是走了大运。
他们唯一能指望得上的那位来自京城的颜大人,现在应该是在去州府交差的路上,返回来救他们的概率很低。
毕竟,衙卫给出的两个解决方案里,都是默认这位大人优先完成差事后再处理他们的事。
温茯料想郁慎在那位颜大人那里属于有点份量但不多的地位。
前方是通往州府的大路,但前方现在有一群立场难明的人马急冲冲地赶过来。
而后方是敌的概率差不多就是百分百了。
因为从阳关镇方向来的,现在会帮他们的只有柳家人,而柳家人回去后,就很难再出来。
既然这样,温茯决定另开赛道。
在这些人都没赶来前,往右手岔口走,不再往海州府跑。
暂时走不到海州府,总比永远去不了海州府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