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罡走在前面领着顾冕进入丹房,房中地板上还有刚刚熄灭的矿石,他假装在走路不经意地抬脚快速将鞋边的碎渣踢开,老天师的面子该维护的时候,还是要维护一下滴。
顾冕轻声跟随走在后面,两人转弯去到临近的药间。
“坐吧。”
李天罡落座后,便自己伸手从炭火小炉上提起铜壶,往桌上的小盏里倒上两杯茶,一杯推向对面,一杯自饮。
“多谢。”
顾冕先礼貌地回谢后,自己才在老天师对面的位置落座,端起桌上的茶水慢慢浅啜,她今日来这里是为私事。
只是还未待她开口,老天师已经先问起她来了。“你来,是想做什么?”
“天师,我想问--。”
“昨儿你求签的时候,不是跟你说过了嘛,怎么,你这是还要求些什么?”
“我-。”
顾冕心中不免思虑再三,卦签的谶语于她不过是一只签文罢了,其实早在端起签筒的时候,自己心里早就有答案了,三签立地,所求不过是个形式。
“讲啊,支支吾吾地做什么,话说,你就不知道冷嘛。”李天罡刚才就只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自己都冻得一身冷飕飕,这家伙被自己晾在外面一刻钟,也不知道躲躲风。
哪怕灵泛点自己躲去屋檐下面,也比在院中傻站被风刮得强,他可不想因为这种小事落人口实。
“我想向老天师你求药。”
真是稀奇了,这家伙从那里打听到自己会炼丹药,李天罡这回炼药纯粹是为了帮袁淳望那老东西应对一下,他对外面可都只是测卦,从来没说过自己会给看人治病。
”没有。“
李天罡直接张口就说没药,他暗中琢磨瞧着顾冕的骨相,自己袖口里遮住的手掌,不经意地悄悄捏指猜算,人中,鼻翼,眉骨,定睛,双耳,这么多年他瞧过许多人的面相。
这家伙,不好说!
”若老天师为难,那我这便不再打扰啦。“
顾冕前来也只是试探一问,若非今日见到炸炉,她也不会这么说,自己实在忍不住头痛这才跑来这里。
她脑内自昨日晚间开始,已经又慢慢浮现之前出现的刺痛,晚间更是愈发严重,疼痛直接令她几乎头晕目眩,眼下又遇三清大祭,梁梦君一事若非自己与诸位司业隐瞒,一旦被人告发,此祸非小。
当马文洲瞧见梁梦君回来时,眼眸里复杂的神态,顾冕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以目前这情况,她确实是脱身不得,又担心学子们再生事端,之前曾听师门的一位长辈提起过乾元观,自己这才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前来找寻机会。
李天罡听到这话,自己顿时不乐意了。
他就说了句"没有“,这家伙就起身要走,人家求人办事都知道拿出态度来,她倒好,素昧平生,且与自己非亲非故,两人才说过几句话,难道他就要大发善心伸出援手么。
眼下这个节骨眼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何况此子命数,他有心相助,天意使然,终是无可奈何。
”慢着。“李天罡出言喊道。
他见顾冕不自觉地抬起手轻捶自己的脑袋,这家伙有病没病,单就望闻问,不用切脉都看得出来,罢了,只当自己今日心情好,想要多管闲事一回。
“天师。”顾冕停下自己的脚步,转身惊喜地应道。
“回来,我给你切脉看看。”
李天罡先是让顾冕伸出左手来,熟稔地将指尖按在她的脉搏之处。
可他沉默不语地专心把脉,脸上却逐渐浮现出凝重的神色来,顿时接连几声摇头叹气,又让顾冕换成右手,一番仔细地问诊下来。
这番令人疑惑的操作下来,倒让顾冕坐着也提心吊胆,自己病得应该没这么严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