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师丁说:“因为世间的道理老人已经懂了,少年还不懂。知法犯法和不知法犯法肯定不能一样对待。”
律师丙反驳:“成年人总觉得孩子什么都不懂,其实未必。我们保护青少年,是要保护什么?内容很丰富,但其中肯定没有一条,是保护不懂事,让他们懈怠完善人格的积极性,而恃爱伤害。”
律师们讨论着,就讨论到了一个“恶从哪里来”的哲学课题,又都感叹说让所有恶行得到与之匹配的惩罚太难太难。
这几天,林慕南对这样的话题同样深有感触:“人类的制度,无论怎么制定,都跟完美隔着万水千山。谁也不是上帝啊。”
“上帝也只能在创世之后从人类的直接生活里退出,否则真让他来制定一个具体的制度来使所有罪罚相匹,他恐怕也是力不胜任,即便他全知全能。”
“上帝做事总还是比人类要简单的吧,”林慕南说,“如果真像上帝全知全能,评价一个人的体能智力情况足够地真实准确,就建立一个评分体系,像比赛打分那样,去掉极端最高,去掉极端最低,综合评价全体公民的体能情况,比如身高,体重,心、肺、血管的功能,肌肉、关节、骨骼的表现,速度、平衡、反应和协调能力等等,就可以算出一个‘全民族身体水平标准分’。青少年犯罪时的身体水平,如果超过标准分,就可以追究一定的刑事责任,那么像阴余庆校霸团伙里那些不满十四岁、甚至不满十二岁的人都将被追责。”
茅文保低低地念叨一声,笑着附和说:“建立一个‘全民族身体水平标准分’确实是个理想的设想。毕竟,拿十岁的身体和二十岁的身体比,说十岁的身体体能差,该享受优待,是有问题的;同样,拿十岁的身体和一百岁的身体比,说十岁的身体体能好,不该享受优待,也是有问题的。不能和最好的和最差的比好坏,要比应该和中等水平比。”
“可这套评价体系的设定,要有伦、简明、客观、可量化、成本低,制定起来本就不易,而犯罪嫌疑人在测量时隐瞒真实的体力的问题也难以解决。”林慕南说,“所以说这是上帝为政的参考方案,人类的制度却是简单为好,因此难免武断、难免教条。”
在邓黎来接林慕南离开会议室之后,才发过言的律师乙暗自跟茅文保说道:“天马行空地一通乱说,我却发现,像林小公子这些出身宗门世家的孩子总是有很强的规则意识,不光是尊重规则、研究规则、利用规则,甚至常常会考虑制定或者修改规则的问题。”
邓黎来接林慕南前去参加驾驶证理论考试,路上将林慕南要求定做的骨贝声系模型拿给了他。
“这么快就做好了?”
“专家们连夜为你赶制的,一早就给我送来了。”
林慕南打开包装盒,取出模型把玩,其质量之精良,超乎预期。
驾驶证理论考试结束返程,时间在上午十点前后,林慕南通过社交板问夏青璇:今天忙不忙?
夏青璇:还好。上午都在写报告材料,下午还要继续。
林慕南:那我给你提供一个安静的茶馆包厢,你出来写,怎么样?
夏青璇:可以啊。你这邀约,是为了骨贝声系的学术报告?
林慕南直接提请了语音会话过去:“青璇,对于几组蛛丝排贝的乐音排布,我还没和你交流。”
夏青璇:“知道了,我随时方便。”
“十一点半,我在酒店门廊等你,红色精灵系列黑色轿车,尾号99。”
“好。”
坐在驾驶位置的邓黎听了林慕南的话,自行开车前往开边市。
车辆到开边沉船酒店院内,夏青璇已经等候在廊厅里了。
乍一在廊厅停下,林慕南下车,和夏青璇打了招呼。
夏青璇见面便问:“你手上的伤好些没有?”
“你不提的话我都好久没注意了。”
“不疼的吗?”
“自始也很轻微,现在已经完全不疼了。”林慕南温顺地答,回身拉开后排的一扇车门,招呼夏青璇,“上车吧。”
等夏青璇上了车,接续着,林慕南也坐进了后排座,路途中,将装着骨贝声系模型的礼品袋交给了她:“喏,送你一件礼物。”